坟冢有尸体冰凉,呕心抽肠。
如果这本是一场荒唐,该如何以喜剧收场?
她捂着脸,泪水在成串掉落,像殿前的雪花珠帘,丛中折翼的枯蝶,摇摇晃晃,滚烫的要把人心被褥都灼伤。
女子手里攥着一面黄铜镜框,从驼色的绒毯底颤巍巍拿起。
模糊的镜面上,映有清晰的人影,湍急的流水,定格的画面。
镜中之人在呼唤着她,二白,我们离开太久了,该回家了。
妈妈该等急了。
女子将铜镜紧抵在胸口,颤抖地脊背阵阵发战,那欲启微启的红唇发不出声音,面上早已是泣不可抑。
“二白,你怎么了?别怕,你别怕……”
林妍惊诧的跑过来坐在床头,一把紧紧地拥住她,不知发生了什么,掌心只若有若无的在背后轻抚,一下一下。
她想到了小时候,每次生病时妈妈也是这样安慰她。
小白,别怕,不就是个生病吗?妈妈陪在你身边呢。
她想到了花房外,临危之际男人也是这样安慰她。
小白,别怕,我在这儿。
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人生有四大悲事,雪上加霜,年幼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
滚滚红尘,人世沧桑,爱过恨过,离过舍过,方知哀莫大于心死,痛莫过于诛心。
久久,女子的哭声渐弱,只存留着星点抽泣,趴在女人的怀里,一动不动,湿了一片襟。
那战栗的脊骨,一身的冷汗,都被这漫漫的黑夜、通明的烛光,所吞噬蚕食殆尽。
林妍轻拍着她,慢慢的憨哄。
“别怕,是不是做噩梦了?我留在陪你好不好?”
“真是小孩子心性,以后睡觉,就让水芙进来陪你,这样睡的就安稳了。”
她笑着,哄着,可怀里女子,一对新月弯眉,两行滚烫清泪,怎么抚也抚不平,怎么揩也揩不净。
“给她服下去。”
楚唯钰眸光微暗,从腰间取出一白玉瓷瓶,交给林妍。
林妍看了眼,从中倒出一粒抻入了她的嘴里。
小女人渐渐沉睡过去,理智都昏沉了,面容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水芙,给夫人擦擦身子,换身衣服。”
“地上碎碴子收拾一下,别让场主看见。”
“在这里面陪着,让别人在外面守着。”
“喏。”
“乖,好好休息。”
最后一声,女子过来拨了拨她额上的碎发。
很长一段时间,屋里的灯光又黯了下去,窸窣的脚步声也隐匿在黑夜,眼际朦朦胧胧的有人影离开。
窗外隐隐有瑟缩树叶沙沙作响声,灰褐黄色的桂花瓣凋零一地。
床上的人儿翻了个身,嗓间发出一声低吟,额上刚消退的汗,又重新沁上来,被夜色风干。
迷迷糊糊,似梦似醒。
清叔,如果我离开了,你会想我吗。
……
你别想我。
顾府。
场主和老夫人的马车辘辘停下时,天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