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老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孤陋寡闻的老古董,”杰克抱怨说。
拉塔莎挥手作罢。“好吧,不说了!”她笑着宣布。
“要不咱俩打个赌吧。反正都不在办公室,法医署的禁令管不到我们。我打赌是先天性的,你赌是退行性的。我愿意出五美元赌我赢。”
“哟,出手挺大方的嘛!”拉塔莎也来劲了。“五美元是不少,可我愿意加倍,赌十美元。”
“好嘞,”杰克说。他把心脏翻了个个儿,拿起小镊子和剪刀开始解剖。拉塔莎扶着心脏,杰克沿着右侧的冠状动脉将心脏打开,重点放在右降支上。他把剪刀能剪开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然后直起腰,伸展了一下后背。
“没出现收缩,”他显得既惊讶又失望。尽管他在诊断方面一直比较开明,不想先入为主,错过真正的病因。但这次他对自己预先判断的死因相当肯定。右侧冠状动脉负责提供心脏传导系统所需的大部分血液。佩欣斯·斯坦霍普心脏病突发,这部分肯定被破坏了。
“先别灰心,”拉塔莎说。“这十美元有可能还是你的。确实没出现收缩,可我也没看见动脉粥样硬化的斑块。”
“你说得对,内壁相当干净,”杰克说。他还是不太敢相信,整条血管基本正常。
杰克将注意力转移到左侧冠状动脉及其支路。但经过几分钟解剖,发现左侧的情况跟右侧差不多,既没有斑块,也没有收缩。他很困惑,也很失望。费了这么多周折,居然没查出明显的先天性或退行性冠状动脉异常。他觉得这简直是对他个人的侮辱。
“死因一定藏在心脏的内部,”拉塔莎说。“也许会发现僧帽瓣或者主动脉瓣上有赘疣,从而引起血栓爆发,然后又代谢干净了。”
杰克点点头,但他在考虑突发性心肌梗死致死,而又没有冠心病症状的可能到底有多大。他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小,肯定在百分之十以下。但眼前这个例子证明,绝对有这种可能。法医病理学的特点在于,它总能让人看到和学到新东西。
拉塔莎拍了拍正在发愣的杰克,递给他一把长刃刀。“振作一点!来看看心脏内部。”
杰克将两个心房两个心室一一打开,又在肌肉壁上做了一连串切口。他和拉塔莎检查了瓣膜,心脏左右两边的隔断以及心肌切面。两人安静地工作着,每个部分都系统地各自检查一遍。两人检查完,隔着解剖台互相看着对方。
“往好的方面看,咱俩的十美元都没输,”杰克想活跃一下气氛。“不好的方面是佩欣斯还守着这个秘密。活着的时候就以不合作出名,死了这脾气也不改。”
“对照她的病史,心脏如此正常,真让人惊讶,”拉塔莎说。“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可能要等显微镜观察之后才能下结论了。也许是某种毛细血管病变,只涉及冠状动脉系统最小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