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送很难确切地回想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师带他去了梦寐以求的游乐园里玩,他们在高空项目起起伏伏,下来以后,老师给他买了巧克力冰淇淋,接着他们遇到了殷白的人,老师前去交涉,最后趁对方不注意拉着他进了鬼屋。
本该是很恐怖的地方,但因为老师带来的安心感,他完全不觉得慌乱,也就在那时候,他发现老师拥有非常惊人的方向感。
他们没有拿地图,老师在前进的时候却好像完全没有困惑,带着他疯狂奔跑,甚至能够提前避过要扑过来制造惊吓的工作人员他们钻进一个拉起黑幕的地方,老师把他交给套着骷髅头的保镖,亲自帮他戴好蝙蝠面具,告诉他很快就能出去了。
但老师没有跟他一起,转头就掀开黑幕去反方向引开殷白派来的人。
所以老师并不知道。
他后来见到的并非是父亲的亲信。
而是在车内等候已久的柴林。
似乎有什么东西。
从那一刻开始,逐步崩坏,终至失控。
吴谢被押回殷家的时候,殷白正坐在客厅最中心的沙发上。
那里曾是殷早的位置。
随着这场充满倾轧的内战残酷结束,这把象征着权利与地位的交椅,终于易主。
男人不像以往那样西装革履,发丝整齐,满室的血腥味不曾散去,他裸露的胳膊平放在沙发靠上,血迹被处理过,但子弹还未取出,具有爆发力的匀称肌肉看上去非常赏心悦目,他以慵懒却威严的姿势宣告着主人身份,让人无法视而不见。
吴谢没有废话,他本也不该有这只是一场交易,内容无非是身体的归属权。
熟练地给镊子与刀片消毒,他戴起雪白口罩,从男人臂膀间的伤口里取出一枚圆形子弹,准确判断口径并告知对方,他像以往对殷早做的那样,低头为对方止血包扎。
这期间,那人的灰色眼眸从未离开过他。
吴谢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
这种焦躁并非来源于殷白,而是对当前处境的敏感表达。
虽然已经竭力修补,但吴谢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这次的任务,恐怕是完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