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景丞怀里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嗓音已然带了哭腔:你放开我,你欺负娘,你是坏人你是坏人
察觉到他的抗拒,景丞胸口剧痛,却固执地不肯松手,反而拥得越发紧了些。
他看向伍氏父女,眸中掀起前所未有的痛恨,他残忍的一面可以被任何人看到,唯独在他的小狗崽儿面前,他想做一个体贴的夫君,一个善良的好人。
这对父女的贸然出现,打乱了他全盘的计划,将他的伪装尽皆撕去,还让他的宝贝这样难过。
他禁锢着胡乱挣扎的苏漾,不无苦涩道:你总算是发现了,本王从来就不是好人,你这傻子,总算发现了。
苏漾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不住地摇头,不是,煜儿是说气话,夫君对煜儿最好了,可是可是娘流血了,地上的雪都红了,她会疼,煜儿想去娘身边
景丞察觉到手背上一片冰凉的湿意,深吸一口气,抬手替他擦拭眼泪,轻声哄道:煜儿别哭,你娘和外祖父想夺走你,夫君不能失去你,你说了要陪夫君一世的,怎么能现在离开。
一世
苏漾先前当真以为景丞要许他一世,如今只觉得讽刺,他口中的一世原来这样短暂。
他瞪着一双湿润的黑眸,一眨眼晶莹的泪珠便往下掉,看得景丞整颗心脏都在疼,被他的眼泪生生灼伤。
苏漾抓紧他的衣襟,小声哀求道:煜儿不离开,夫君让娘起来,好不好见景丞不语,他又问:好不好?
景丞已然心软,刚要答应,伍雪雁却是凄声大喊:煜儿别傻,娘怎样都无所谓,你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了,他一直在欺骗你!你不要相信他的话,他是想杀你啊,你的身体,你的身体都被他毁了
说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
伍兴德将她从地上扶起,一双拳头攥得死紧,眼眸里透着玉石俱焚的狠辣。
苏漾茫然地瞪大眼睛,一滴眼泪从白皙的脸颊上滑下,他转过脸看着景丞,讷讷地问:
夫君想杀我?
景丞脸色yīn沉至极,他想捂住苏漾的耳朵已然来不及,待听到他的低喃,仿佛置身于冰山火海之中,粉身碎骨之痛也不过如此。
苏漾又问:为什么,娘说,夫君想杀我?
景丞不知如何作答,只能紧紧抓住他的手腕,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挽回他的信任,他的依赖。
这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男孩,有一天会用仇视的目光看自己?这种想法哪怕只是在脑海中浮现,都叫他难以忍受!他眸中泛起血光,恨不得毁灭眼前的一切!
伍氏父女尤甚!!
苏漾垂下眼眸,苍白一笑:原来,你不喜欢我
他抓着景丞衣襟的手骤然松开,合上眼眸软倒在他怀里,景丞瞳孔骤缩,惊得失了魂,连忙点住他周身五处要xué,手却还在发颤。
伍雪雁跟伍兴德见状心急如焚,想要上前夺人,被景丞的大军直接拿下。
景丞!你放了煜儿!否则老夫跟你拼命!伍兴德厉声吼道。
过了片刻,景丞yīn冷得叫人齿寒的声音响起,宛若来自地狱。
要本王放了他?你们有什么资格。当初把他送来本王身边的,不正是你们这些亲人?你们一个为了篡位,一个为了心爱的丈夫和陶府,不顾煜儿的意愿牺牲了他,如今心疼了后悔了,便想要回去,凭什么!
晚了,已经晚了
也不知是说给伍兴德和伍雪雁听的,还是说与他自己听的。
伍兴德无言以对,当时他的确能保住苏漾,让他不必嫁去王府,却因为担心被皇帝猜忌没有出手阻止,想着让这混小子多吃点苦头,也好快些成长起来,却没想到景丞的手段这般狠辣,一出手便是死路。
伍雪雁更是悔恨jiāo加,当初苏漾那一身喜服是她亲手穿上的,她如何能不知道,儿子嫁过去必然要遭罪,可她还是做了,因为她是伍氏之女,她是陶府女主人,她不能自私,只得送这傻孩子去受苦。
景丞轻嗤一声,冷漠道:等王妃醒来再行处置,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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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漾这一睡就是近两个月,等意识苏醒时,人已经躺在建州城,荣王府的寝宫之内。
窗外飘着鹅毛飞雪,显然正是寒冬腊月,这幽暗的寝宫内烧着地龙,温暖得有如初chūn时节,伺候的丫鬟们发了一身热汗,谁也不敢抱怨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