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青宁听名忧尘说得轻松,一直深 锁的眉头微微展开,脸上的郁色稍退。
“你我引为知己,亲如兄弟,但我活 着就无法跳出身为皇族的约束与职责。 如今我要去了,反倒看开了。有几句心 里话,我一定要让你知道。”
“你慢慢说。”名忧尘见栾青宁异常 坚持,不好再劝,只得轻轻抚着病人的 手安慰。
“以往,我认为你可以将栾氏皇族取 而代之。你之所以没有那样做,可能是 在等一个名正言顺改朝换代的机会。但 我与你相交越深,这种想法却变得越淡 。”
栾青宁说到这里,气息变得急促, 隔了一阵之后才又恢复平静。
“忧尘,你手中牢牢捏着兵权似乎不 愿皇上夺走,却又好像不介意给予他机 会?你是打算戏弄他,还是想彻底打击 他?”
“若看这些,世人说我有意夺走天都 也有理由。”名忧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竟是十分随意,全不将栾青宁忧心忡忡 的话放在心中。
“那些人没有看到你享用了帝王之物 却不回自己的府宅居住,弄得家宅萧条 ,屋中没有堆积丝毫金银财宝;你手握 大权却没有胡乱任用族中亲属,就算朝 中某些官员由你的亲戚担任,但百官皆 知没有人能比他们在那个职位上做得更 好。”
“世人皆说你独揽大权,霸道欺君, 又有谁知你殚精竭虑、忧国忧民?所以 此时此刻,我看不懂你,也不知你真正 的心意了。”
“青宁,你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名忧尘语气平淡地说道:“病了就好 好疗养,千万别胡思乱想。”
“我没有乱想,我只是不知你这样肃 清朝中旧质、打击腐朽官员,诛尽反叛 逆臣、轻慢帝君与太后把持朝政与三军 ,将自己累得一身是病,还惹来无数怨 恨是为了什么?”
栾青宁定定看着名忧尘的双眼,似 乎用尽了全身之力一字一句说道:“如今 我快要离开这里了,这或许是我的解脱 。”
“青宁,休得胡言!你还年轻,以后 的路长远得紧。”名忧尘看见栾青宁对他 露出的微笑,一如往常清雅恬静,心中 更觉难受。
“我这样说仅是想让忧尘明白,此刻 的我心中对皇室再无牵挂,我只希望你 至少能为自己而活。这样,也不枉你一 世为人了。”
“至少能为自己而活?”名忧尘大为 意外,他完全没有想到栾青宁竟然对他 说出这样的话。但见好友脸色挚诚,双 眸恳切地看着他,名忧尘中陡然涌上一 股暖意,嘴上却轻笑说道:“你不担心我 真将你三弟从皇帝的宝座中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