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见状道:“准备下界事宜。”立时有随侍人员将他的话传达出去。
对于遥远的凤族发生的事情,还处在人间一个偏僻小角落的乔以桐全然不知。他与商队居住在一起,沿途生活了赶了两三天路,也路过不少城镇,几乎在每个镇都发现了暗中追捕他的风云渡弟子。好在乔以桐和凡人混在一起,一时难以被人察觉。
陆一帆一家受风云渡庇护,才得以在明京城拥有一席之地,再加上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是风云渡弟子,因此每次遇到风云渡之人,陆一帆都会好生款待一番,给予丰厚的资助,顺便探听那人近况。这次从风云渡弟子口中得知乔以桐不慎遇袭,现下被带到风云渡外生死不明的消息,心中好一阵突突乱跳,半晌才强颜欢笑着将那弟子送走了。此后沿途却一直心神不宁。
乔以桐虽然有意避开风云渡弟子,但他神识放开,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待听到那蹩脚的借口时,忍不住笑道这一定是以玄为了保住师尊的颜面才放出的假话,只是不知有多少人会信?
“陆兄,想什么呢?”乔以桐走过去,将一个刚买的玫瑰酥饼递给陆一帆。陆一帆一愣,谢过吃了起来。之前乔以桐直呼陆一帆其名,旁人见他不叫陆一帆“少爷”“少主”,便责怪他不懂礼貌,陆一帆倒不是十分在意,还让他叫他“大哥”,说这样更亲切些。可这身份不明的人却只愿意叫他“陆兄”。
“小佟,你病好些了吗?”陆一帆关切道。
乔以桐不肯透露自己姓名,只取自己名字最后一个桐字为姓,说自己姓佟。这几天陆一帆招待风云渡弟子时,未免麻烦,都说自己生病了要独自休息,并不与风云渡之人接触,是以陆一帆有此一问。
“好多了,本就是晚上受凉了才有的小风寒。”乔以桐道。
陆一帆道:“之前早就与你说可以到我帐中休息,我的帐篷最暖和,你又并不是不清楚。”
乔以桐笑笑不说话。陆一帆看着他弯弯的明亮眼睛,神思恍惚。越与这姓佟的少年相处,就越觉得他身形,气质和乔以桐相像。结合风云渡弟子带来的消息,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眼前这个少年就是乔以桐?可是,乔以桐一向清雅高傲,对待陌生人往往神色淡淡,甚至不加理会,似乎还有一些洁癖……可是眼前这个人衣服有些破损脏污,人也挺好相处,他真的会是乔以桐吗?
乔以桐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也自然不会特意揣测他的心思。自己去窗前去看风景了。
当他横坐在窗台上,手肘随意搭在自己的膝盖上,背斜斜倚靠在窗户边框上时,身形一下子与陆一帆脑海中站在飞檐翘角上的少年重合,使陆一帆的心突然间快得像是要跳出胸口,几次想上前去询问,到最后却生生忍住了。
几日后,一行人正在栈道上行走,他们已经来到了冲南府,有名的崇山峻岭汇聚之地。山上生长着很多修真界所需灵药,但是由于地形问题,这里很难建造道路,采药或者买药的人只能从栈道上去。栈道一侧是嶙峋凸起的尖锐山石,另一侧是一望就令人心生恐惧的万丈深渊,脚下却只是薄薄窄窄的一层木板。大家走在上面,只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份。
乔以桐只消展开墨云扇,疏忽之间就能登临绝顶,但是现如今他扮演一个凡人,自然不能这样做,他也不甚在意,和大家一起爬栈道,途中还悄悄帮助一位差点摔下去的老者稳住身体。
正走着,忽然脚下的木板开始颤抖起来,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咚咚咚”声,在场众人都警惕起来,陆一帆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做好准备。忽然之间大家都静了下来,除了身边人的呼吸声和山谷下吹上来的风声,只能听见那一阵阵的“咚咚”之声越来越近。正紧张间,又有一个年老的□□声传来,嘴里不清不楚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这时众人才看清楚原来对面跑过来一个老道士,这咚咚声音就是他在栈道上面疾跑发出的。
道士没想到对面有人,来不及刹住脚就撞到打头的领路的汉子,那汉子嘴一张就要开骂,却被道士推到靠山壁的一边,急急忙忙道:“快跑啊!快跑!”
他这样疯癫,又有谁肯理他?那道士横冲直撞过来,人人自危,只怕被他不小心挤下悬崖,但道士只把人往栈道里面推,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这么狭小的缝隙跑,竟然也全无问题。
乔以桐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道士好生眼熟,不就是那天酒楼里和赭衣少年起争执的臭道士吗?怎么,今天又嘴贱被人追着打了?
老道士正跑着,忽然一只手横在他面前,抬眼看去,是一个蒙着脸的少年,正眼带戏谑的看着他。他试图推来挡道的手臂,却纹丝不动,再自此观察少年,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是你小子啊。快让开路给道爷。”
“老人家眼神好得很,瞧出来我了。不过,”乔以桐摇了摇手指道,“你先回答为什么跑,再给你让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