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末于是便坐在那里等。
门再次打开,还是蓝青,她说,师姐问过了这里的下人,说是他已经走了。
陈末抬头,走了?
蓝青说点头道,走了有大半日。
陈末茫然的坐着,几瞬后他突然站起来,鞋也不穿就往外面走,好像也感觉不到冰凉和疼痛了。
蓝青惊的嘴唇抖动,一把将人拽回来,外面天寒地冻的,还下着雪,你gān什么去啊?
陈末的声音冰冷,师姐,松手。
我不松!蓝青看着师弟白到泛青的脸,心头巨痛,人既已离开,说明是另有打算,你又何必再去
陈末抓住桌子让自己站稳,我跟他的事,旁人不会知道的。
蓝青紧抓着少年的手臂不放开,陈末,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可曾想过你的爹娘?
陈末的牙关咬紧,用尽全力将人挥开。
蓝青猝不及防,被挥的后退好几步,她回过神来就赶紧追出去。
少年倒在雪地里,不省人事。
陈末
蓝青惊慌的叫出声,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跪在地上,把昏迷的少年扶回房里,她控制不住的崩溃大哭。
早知道当初就站在师兄那边,跟爹说不让陈末参与进来,那样他就不会来江城遇到那个廖清风,后面的事也都不会发生。
门外进来一个人,是孟三元,他去给陈末号脉,捏住对方的下巴放进去一粒药,再输入一些内力,这才开口,师妹,这下子你肯面对了吧。
蓝青擦拭脸上的泪,笃定道,陈末只是一时不能接受,离开江城回了山谷,时日一长,他便能好起来,过去十五年不都过的很好吗?
孟三元说,师弟过的好与不好,师兄并不知道。
他看着蓝青,想必你也一样。
蓝青说不出话来,当年爹带回来一个瘦小的孩子,说是叫二狗子,她听着名字就讨厌,起初的半年,她都没有跟小孩说过一个字。
小孩见了她,也不理睬。
爹说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爹娘都不在了,也没个亲人,还被人打的差点死了。
蓝青听完以后,顶多只是觉得小孩挺可怜的,直到一天,她在外面玩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水里,小孩跳下来救了她,自己差点没爬上来。
从那时候开始,蓝青就主动去找小孩,给好吃的,好玩的,还偷偷教他爹没教的功法。
长大以后,爹说要给小孩取名字,小孩摇头说不要,她跟几个师兄们都觉得奇怪,因为二狗子这个名字真的很不好听。
后来小孩会说话了,告诉他们说自己有名字,叫陈久。
爹觉得那名字不好,就硬是让小孩改名叫叫陈末。
一开始小孩是很抗拒的,谁叫他陈末都不回应,还总是冷着一张脸,过了很长时间,有好几年吧,他才接受了爹给取的名字。
蓝青的思绪很乱,师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孟三元低声说道,师弟在被师傅接回山谷之前,是在这里生活的。
蓝青不敢置信的去看他,你是说,这江城是陈末的老家?
是。孟三元将一直没说的那些事都一并告诉了蓝青,包括当年的清风楼,廖清风,小孩,还有城西的那个小坟包。
蓝青呆住了。
无论是爱,还是恨,都跟那个廖清风一人有关,是他给陈末的。
陈末恨着,也爱着。
蓝青问道,那人呢?
在东屋。孟三元说,过会儿就醒。
师妹,想清楚了?
清不清楚的,有什么区别?蓝青看着chuáng上的少年,想起来桌上那药汤,让廖清风给陈末把药喂了。
这样陈末还能多撑几年,我回去跟爹说说,如果能找到薛神医,肯给陈末医治
孟三元说,有廖清风在,师弟不会放弃的。
蓝青还是忍不住问,师兄,你说那个人有什么好的,哪个地方能值得陈末这么对待?
她不明白,廖清风能把清风楼做的有声有色,在江城有一定的势力,可也仅仅是在这里,况且他的年纪已不再年轻。
而陈末却不一样,爹说过,他的天赋极高,又得到爹的真传,被朝廷几次点名重赏,将来必定是前途无量,有一番大作为。
所以蓝青想不通,陈末为何要这么不顾一切为了那个廖清风去毁了自己。
孟三元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恐怕任何人都不清楚。
两个人的爱恨纠缠,旁人向来是看不透的。
几日后,蓝青便跟孟三元回去了,走时她留了一封信给陈末,希望他好好养伤,在明年的六月份能回谷一趟给她爹过六十大寿,没有提及廖清风这三个字。
那涡爻吙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很神奇,陈又喂二狗子喝了,他就没再吐血了。
雪停了,太阳出来,外面暖和和的。
陈末执意要去城西看他爹娘。
于是陈又只好叫来一辆马车,扶着人上车去了城西。
坟包上堆积着白雪,尚未融化,陈末自己去把那些雪清理掉了,他在寒风里不停咳嗽,眼睛却很黑亮,可以看的出来,心qíng是不错的。
陈又两只手缩在毛袖筒里面,脖子也缩着,古代的冬天比现代冷多了,真的,他的感觉没有错。
因为在前面几个现代世界,到了冬天,他还在外面哼哼哈嘿过,还不止一次,但是这边,呵呵,早上起来多喝了两碗粥,刚才在来的路上尿急,忍不住上小树林嘘嘘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出现了传说中的尿冰。
四哥,二狗子在跟他爹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