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不及了?”
“有点。”
我眯起眼睛:“照现在的形势,恐怕还要等很久。”
江原哼了一声:“我没料到罗厉这样的绣花统帅,居然可以撑这么久!听说他又被射了一箭,居然还没躺倒,整天站在城墙上坐镇指挥!”
我皱眉:“照这样的攻势来看,损失惨重的使我们。”
江原冷冷道:“这只是开始,先借猛烈进攻迅速消耗他们的余粮,后面的围困才更有效果。就算襄阳再坚固顽强,我不相信饿成死城还不能攻破!”
我闻言不觉颤了一下:“我可不愿意见到人相食的惨象。”
江原面色肃沉:“襄阳不降,结局非你我所能掌控。其一,我军已在此地耗费将近一年,死伤无数,将士们远离故土,归心日重,粮糙筹集也越来越艰难。当初函谷关尚能施计相诱,襄阳却是软硬不吃,逼得我军只有以命相耗,怎能不对城内越军恨之入骨?一旦强行攻破城池,军队积怨爆发,即使父皇亲临也难以压制,屠城泄愤是必然结果。其二,等到粮糙用尽,襄阳又能靠什么坚持下去?”
我低声叹道:“杨少惜以性命为代价毁去城中大半粮糙,襄阳城中与我们断绝使者往来,看来是决心顽抗到底了。危难关头,以罗厉之养尊处优,居然可以不堕志气,不能不叫人佩服。”
江原不高兴地捏住我的腮帮:“你怎么给自己泼冷水?等到断粮真正开始,再说敬佩不迟。”挥手命护卫牵过坐骑,“走,去营中转一圈。”
一队将领和士兵刚刚从前线退下,他们浑身血迹伤痕,看上去十分疲惫,怀揣着领来的面饼肉菜,都找向阳处坐了,吃完倒头便睡。
我对江原说:“打到现在,像这样能上战场的士兵只剩下九万余人,剩下的都是老弱残兵,想必城中越军还有战斗能力者也不会超过三万。三个月内,就算将城凿穿也必须攻下,否则二十万大军就要全部毁在襄阳了。”
江原赞同地点头,刚要说话,却见田文良从不远处迎面走来,他略带愁容,神色也黯淡了不少:“二位殿下既已下令猛攻,不知何时才能攻下襄阳,以免去皇上担忧啊!”
江原笑道:“田大人随军多次,见识过这样顽固的城池没有?不适学生悲观,若要彻底攻破襄阳,恐怕还得半年。”
田文良吃了一惊:“当真还需要这么久?”
江原凝重地道:“听说父皇在扬州得了风寒,未免他病中忧心,还请田大人不要告诉他实情,只说攻破襄阳指日可待罢。”
田文良连忙答应,又叹了几口气才走开。我低声道:“他已经等得急了,你怎么还将破城日期往后推?”
江原哼道:“他几次密奏都暗示我们有消极保守之嫌,我就干脆告诉他此时言胜尚早,免得攻下襄阳之日,父皇反而不觉惊喜。”说着又抓住我胳膊向自己拉近,嘴唇凑到我耳边,“你才说的对,猛攻停止后,我军休整,等着罗厉来求饶!”
一个月过去了,襄阳还是没有屈服的迹象,虽然他们城头上的人越来越少,有些人已经很难站稳。城中细作从城内投出最后一封密信,从此再无音讯。密信上只有一个符号,表明襄阳存粮已尽。
陆颖等谋士就此推断,或许安插在城内的细作已经全部遇害,而城内越军居然没有像过去那样悬首示众,表明他们近期将有重大举动。我和江原也觉得破有可能,于是召集所有主要将领,命他们随时提防城内越军的突围行动。
十几日后,一个阴沉的夜晚,我正在襄阳城附近的帅帐中值夜,江原则在屏风后休息,燕七飞速跑来禀报:“殿下,援军主帅罗厉和郡守尚远捷分别在东西两个方向突围!”
我立刻起身:“好!传令所有待命军队前往截杀,攻城军再次猛攻城门!”
燕七领命出帐,江原已经听到动静,边系铠甲边朝帐外道:“燕飞,传令燕骑营整装集合,我亲自去看看!”
我下意识地制止:“慢!你——”
江原回头,在我脸上吻了一下,笑道:“关键时刻,主帅怎能不出现?你守东面,我去西面。”
我一时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得道:“万事小心!”
“彼此。”
我身披铠甲带领箕豹军来到城东阵地,无数火把的光亮之中,绝望的越军正嘶吼着向魏军冲杀。魏军队形一字排开,用层层的刀形成包围,抵挡着越军冲击。越军则组成一个个锥形战阵,凭借每个战阵前方的骑兵带领,试图将铜城铁壁的包围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