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又道:“父皇十分想念你,等到江南一切平复,就随我回洛阳吧。”
仪真轻摇了摇头:“皇兄,这件事等以后再说罢,我只怕父皇执意要补偿于我,反倒叫人为难。”她转向一旁呆立的赵葑,“原来那位姑娘是令妹,她现在已经睡下了,殿下不必太担心。”
赵葑急忙回应道:“多,多谢。”隔了一阵,他又小声道,“广陵之事,公主不怪我么?”
仪真道:“我知道殿下有自己的原则,不过看到你终于想通,仪真也很欣慰。虽然两国交兵过程惨烈,结果有不尽人意处,可是从此天下太平、战火止息,未必不是百姓之福。我父皇和兄长都是眼界高远之人,他们定然能让江南早日恢复安宁。”
赵葑脸色涨红:“不瞒公主,我还有一事未明,在这之前,并未决定归附魏国。”
仪真只是微微讶然,但她并没追问是何事,只道:“相信殿下总会自己找到答案罢。”
赵葑慌忙地点头,:“你给我时间,我一定能知道该怎么办。”仪真听了,只是微微一笑,神色里好像又带了一点缺憾。
我和江原见他二人相对而语,便安静地退出了厅门,却见江茂早已站在门外:“两位兄长借一步说话罢。”待我们随他走到厅旁的游廊下,江茂单刀直入地正色道:“不知皇上预备怎么处置赵氏皇族中人?”
江原看看他道:“我观父皇之意,不愿留下后患。毕竟南越太大,只怕遗患无穷。”
江茂又转向我:“那表兄的意思是呢?赵氏皇族是你的直系至亲,赵葑赵萸都是你的手足,是不是连他们也要株连?”
我心下揣测江茂的用意,口中道:“我一开始便主张只问罪首,不问其余。”
“好,”江茂果断道,“那我便站在表兄一边,向父皇请求对赵氏族人网开一面。”
我奇怪道:“不知五弟为何忽出此言?”
江茂苍白的脸颊微微泛红,低声补充:“如果表兄不介意,我想照顾令妹一生。只是我已有王妃,让一名公主做侧妃会委屈到她,再者我体质一向不佳,只怕无法陪伴她至天年,不知你肯不肯……”
我又意外又觉得高兴:“如果四妹愿意,我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江茂立刻向我行了谢礼:“回洛阳后,我会正式下聘迎娶她。”说罢便转身走向后厅,竟没再说一句多余的话。
我犹在回味这突生的事件,却听江原抱怨道:“脾气还是那么怪,我只说了父皇的意见,又没说自己也赞同,他居然理都没理我就拍屁股走了。”
我笑:“也许他觉得只要问过我,就不需要再问你了。”
江原竖起眉毛:“难道我的意见一定跟你一致?”
我摊手:“你如果跟皇上意见相同,他更不该理你了。”
江原冷哼了一声,似乎也觉得意外,对我道:“江茂一向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从没见他这样主动过。没想到他不做便罢,做起事来如此干脆。到底是人不可貌相,还是美色当前,他突然头脑发热了?”
我沉思道:“江容也曾说他是个明眼之人,只是被身体拖累,可惜了才能。看来还是皇上最了解你们兄弟,难怪这次出征一定要他随行。”
“了解么?”江原讥讽地反问了一句,想了想又笑起来,“我真想看父皇得知五弟要娶南越公主时的表情,不知他想到没有?对,还有仪真,看你那三弟都眼看灭国了,对她仍旧念念不忘,见到她连话都说不顺了。若是他突然大着胆子提亲,父皇会不会气得背过气去?”
我看出江原其实在对自己父亲生气,所以讲话如此叛逆,便道:“怎么,皇上不是说会让仪真自己挑选心仪的夫婿?万一她真的心仪赵三弟……皇上会食言阻止?”
“你说呢?”江原冷笑,“你是姑母的亲生子,他尚且不打算放过,难道还会允许赵焕的儿子和女儿与江氏再有瓜葛?我看仪真决定不回洛阳是明智的,以父皇的一步步的表现来看,就算她不选赵葑,也未必真的能够随心所欲。疼爱是一回事,涉及朝中权力制衡又是另一回事。我已经算是在极力维护父皇的形象了,仪真并不知道现在建康的惨状就是父皇下令造成的,也不知道他使出卑鄙手段想彻底毁掉你,等她得知真相,将会如何看待这个父亲?”
我默然:“这还要看皇上到底如何决断,当务之急还是将赵誊与霍信等人一网打尽,免得又生变故。”
江原赞同道:“说的对,我们先回中军商议一下策略,将这最后一场仗打得漂亮些!”
中军帅帐仍设在越凌王府,江原一踏进门便撇嘴道:“越王殿下,请问你这也算王府?我刚来到时,还以为到了荒村野店。”
我面带愠色地回头:“好地方多得是,尽管去住,本府招待不起您这位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