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着她的眼睛,“我可不想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弄不明白。”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他知道,自己大抵是活不长了。
“……你不会死。”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
“哈……”
“我说,你不会死,”她咬牙切齿地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谁允许你死了,你不是还有事情没做完吗,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我该说果然吗……这个病,是要命的吧。”
本来应该是疑问句,却被男人的语气生生掰成了陈述句。
“……”自觉说漏了嘴,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高杉。
“还是不打算说吗?”
“……”
少女握紧拳头,将头偏到一边。她有些心虚,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告诉他真相,她不想看见他绝望的表情。
劳咳是治不好的,患了劳咳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说吧。”高杉突然笑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对不起。”她将他的手从头顶拿了下来,“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但是真的很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呢?”
“因为你患的是劳咳啊……我治不好劳咳。”
☆、插pter 47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天的谈话之后,高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衰弱了下去。
长州的政权基本已经移交到了桂手上,藩主毛利也对桂十分满意,这样的情况下,高杉这个病号多少有些可有可无的意味。
病人总是特别敏感,高杉更是如此,瞳十次出诊有八次都能撞见他对服侍自己的妻妾发火。偶尔她有什么事情被桂叫去,高杉甚至还拒绝其他医生为他看病。
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高杉的位置很特殊,总给人一种“垂帘听政”的错觉。从他卧病在床起,刺杀、试探的人便打了鸡血一般络绎不绝。他拒绝不信任的人给自己看病也算是情有可原,毕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的人总是比普通人更加惜命。
少女将医药箱放在高杉枕边,转头看着他,“今天感觉怎么样?”
“老样子。”对方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瞳垂下眼睑看着床榻上的人明显消瘦了的脸。昔日意气风发、被多少长州男儿当成偶像的英雄竟成了这幅模样,到底有些让人想要感叹世事无常。
她挽起衣袖,沉默着拉住高杉的手替他把脉。
“瞳,”对方木然地看着天花板,任由她摆弄,“你说……就我这把身子骨,还能撑多久?”
“别说傻话。”少女放下他的手腕,将之塞进被子,然后掖了掖被角,“我不会让你死的。”她的声音很低沉,有些宣誓的意味。
高杉似笑非笑地抬起那只手盖住额头,“那我就信你了。”
“你是该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