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高杉,她对桂的新名字的适应速度明显快了很多,高杉甚至觉得她有点没心没肺。
到底要多不装事的一颗心才能连喊了那么多年的名字都能快速忘掉并接受新的。
“我没事。”男人没有丝毫地停笔,长州的工作还有很多,大多数都是急件,因此他完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停下来休息,“这些大部分都是军政,桂他做不来的。”
实际上桂在打仗方面虽然没有他那么拿手但也并不算弱,但高杉总是觉得不放心,军事方面的事非要自己全部处理掉。
少女拔高了音调,“什么叫没事,难道你这是打算不听医生的劝告?”
“我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子,我大概清楚。”
瞳“呼”地站起身,走上前夺过高杉手里的毛笔,“我说让你去休息,这是医生的命令,命令你懂吗?”对付这种不听劝告的病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还强硬。
高杉站起来想要抢回毛笔的控制权,“我没有必要听——咳咳……”话还没有说完,男人便弯下身剧烈咳嗽起来。
少女看着他指fèng里露出的暗色液体,咬紧了下唇站在男人身边。手中攥着的毛笔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似乎随时都会被折断。
咳嗽声越来越微弱,瞳听出了高杉嗓音中莫名的嘶哑。
她闭上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真是好笑,自己所想要挽救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她却只能看着对方一点一点衰弱下去,最终走向死亡的万丈深渊。
不,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说到底,走进深渊的应该是她自己吧。
“喂,瞳,你没有跟我说实话吧,”声音停止之后,高杉有些艰难地直起身,用大拇指和食指碾了碾沾染着的血迹,“我可不记得有什么风寒是会咳血的。”
少女偏头避开男人审视一般的目光,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咳多久了?”
对方想了一下,如实回答道,“很有一段时间了……你来长州之前就有的,不过最近越来越频繁。”直觉告诉他现在并不适合撒谎,何况他也不觉得对医生撒谎是什么好习惯。
不过他似乎经常对除了瞳以外的医生撒谎。
她低下头,苦笑着应了两声,“啊啊,是这样啊……”
胸腔中弥漫着沉重的无力感。明明是医生,却对友人的病症束手无策。有些时候她真的希望自己一点医术都不懂,那样至少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说吧,”高杉抬起头,“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瞳扭过脸,避开了他的目光,“风寒,有点棘手。”
“……瞳!”
“说了是风寒,没什么大不了的,按时吃药,工作别太拼,过段时间就好了。”少女的声音并不如她的表情一般平静,甚至还带了些莫名的颤抖,“你的身体需要调养,老是这个样子可不行。”
高杉笑了起来,“反正只是风寒,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少女猛地扭过头,用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男人,“高杉……你在逼我!”
高杉知道她的脾气,也能掐住她的软肋。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和高杉对彼此的了解超越了普通同学和朋友的界限,却并没有达到更进一步的境界。
因为没有人打算将现有的关系破坏掉。
“如果这样就能让你说实话的话,我不介意逼你。”他看着她的眼睛,露出“你不说实话的话我也很难办啊”的苦恼表情。
瞳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毛笔丢在案几上。她走到高杉对面坐了下来。
“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呢?”她问,“你不是医生,告诉你了,你得不到什么实质上的好处,甚至会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