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有些茫然的时候,却见自己的袖口一动,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蛇延着他的手腕探出了头,好奇地看着自己。
剪银?
不对,不是他,这条小蛇的额心没有朱砂痣。
“阿年,你怎么啦。”那条小蛇又开口问道。
而梦中的自己只是轻轻触了触小蛇的头,说到:“吃了它。”
那小蛇便十分乖巧地吞下了金丹,又后知后觉地问道:“吃这个做什么呀。”
雾年摩挲着小蛇细腻的背,声音是自己不曾想象过的温柔:“往后不管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而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
醒来后,雾年望着房梁怔了很久。
梦境太过真实,竟让他一时分不清究竟哪里才是现世,颇有几分庄周梦蝶之感。
过去他也曾数次做过此类的梦,梦见自己广袖飘逸如仙人之姿,或是腾云驾雾,或是踏水而行,更多的则是坐在一个小亭子里作画,但从来没有哪个梦如昨夜那般真切。
不像虚渺的梦境,倒像是记忆的重现。
那种让他难以言喻的心安和温情,竟让他产生了沉溺其中不愿复醒的念头。
而且,刚才梦里的那条蛇,实在太像剪银了。
雾年眉心微皱,侧过头看了看蜷缩在炉边的少年。
昨天俩人闹得颇为不愉快,一下午也都再无交流。剪银倒是时不时偷偷看向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终究也没有开口,他也不去问。
雾年年幼失了双亲,对亲情的记忆十分模糊,几乎是自打记事起便一个人生活。青泽镇的人不多,雾年的性子又冷淡,偶尔受些照拂也惦记着礼尚往来地报恩,多年来无甚深交。
他知晓人情世故,却不懂与人交往,彬彬有礼却又不带情谊。
昨天会对剪银再三逗弄、恶语相向,事后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讶异。
讶异过后便是懊悔,懊悔无门便又化成了淡淡的恐慌和恼怒。
原本只要剪银先开口,自己便能顺理成章地稍加安抚。可这小妖精一下午光用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看着他,却不言语,雾年又拉不下脸主动求和,只好冷着脸僵着。
不过无妨,马上便要入夜,到时这小妖精必要作妖。
不料到了晚上,剪银竟然自己从柜里翻出了被褥,乖乖地在炉边躺下了,把雾年酝酿了一下午的那句、施恩般的“上床睡罢”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雾年憋着气躺着,时刻注意着剪银的动静,他可不信这小妖精当真这般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