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就是所谓知己吧。
有一次自己坐在表妹床头走了神,她咳嗽着,掩住袖子哑声问:“……你最近……常走神,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虞君樊安抚道:“倒也没什么。”
表妹道:“……那你为何若有所思?”
虞君樊笑了笑:“你从哪里操来这么多心?”
表妹有些虚弱地浅浅笑了,好像深秋最后的残花。
表妹故去的时候,自己守在床边,表妹道:“阿郎,有你在身边,我一点也不怕。”
虞君樊握住了她枯瘦如柴的手:“我在呢。”
表妹面黄肌瘦,只有眸子里还亮着一道光,好似回光返照:“前些日子,见你闷闷,别人看不出,我却知道。我走了后,你若是喜欢她,就把她娶进门来罢……”说着表妹落了泪:“……这世上你也没有一个知心的人儿,我也不懂你,只知道你对我好,可你怎么这么苦着自己,想着她,却能不与她亲近……难道她也像我这一般,身体羸弱,无法伺候你么……”
虞君樊道:“我哪有……”
表妹笃定地道:“你有的……你这几日在想什么?”
这几日汉中有难,吕德权不敌五王,古骜落入囹圄,自己在想究竟要不要立古骜为王。因此一时忧心,怕是被表妹看在了眼里。
“我想的都是些公事,并非你说的那样。”表妹时日无多,按说不该与她强辩,可虞君樊还是如是说道。
表妹摇了摇头,道:“……才不是呢,若是公事,你怎么会想着想着就笑一下?”
虞君樊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有笑么?”
表妹微笑道:“我可看见了;你一直在想她呢。”表妹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了虞君樊的手:“阿郎,我这就去了;你别苦了自己……”
得到了妻子最后的祝福,虞君樊看着她闭上了眼睛。
那话语如当头棒喝,待虞君樊回过神来,方惊觉
——原来所谓步步为营,反而将自己圈入了囹圄。
当他想和古骜以情义相交,他们两人,便果真的有了牵绊,那个牵绊,叫感情。
下定了决心,虞君樊操办完妻子的丧事,便率部前往汉中……
……最后一次试探,是古骜带着汉中兵甲围住郡府的时候,虞君樊下令,让那与古骜相熟的部曲相请入内。
若古骜不疑有他,径自入内,那便说明自己掌控古骜,令他完全信任自己,已然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