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许是因为先前所接触之人大多都久经沙场,缺胳膊断腿的伤都不少见,这区区鼻梁上一道浅淡伤疤还没怎么被放在眼里——是以这一句疼不疼,还当真是上官惊鸿头一次听到。
而对面男人那一双风流的狭长桃花眼微眯,在夜色中看起来似乎也隐隐带着春水般的温柔。
那瞬间,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
「是被什么伤到?刀?」
「嗯,十年前在草原上被土匪砍伤的。」上官惊鸿似乎是低头回忆了片刻才继续道:「那时我护送一支商队穿过草原,途中救下了一个受了重伤的年轻男人,之后便让他随着商队一起走,却没想到就是他通报给草原里的土匪同伙,导致商队在深夜遭到伏击。」
上官惊鸿说到这里,一双漆黑的凤眼微微黯淡了一下,过了半晌才喃喃地低声道:「南疆人人都说草原上的狼是最凶残悍勇,可我那时却从未害怕过狼。倒是人心……有时当真让我心里发寒。」
虽然段景玉明知上官惊鸿应是有感而发,可却不知为何还是心里微微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若是有朝一日眼前的男人发觉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也会这般的心寒伤神?
只是那样的迟疑终究也只是一瞬,很快地,段景玉面上的笑容便已经恢复了慵懒。
上官惊鸿虽是不知晓段景玉这番心思,但也隐约觉得以两人的关系,说这些似乎有点嫌太多了。
可还没等他多想,段景玉已微微一笑开口道「不过说实话,上官将军这青麦酒还真有些烈,以我的酒量,恐怕喝不到一壶便会醉了。」
上官惊鸿正要应声的时候,却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不同,凝眉转头往亭外看去。
下一秒,一道银光在夜色中激射而出,带过一阵风声,随即停留在了段景玉的肩膀上,正是那只雪狐球球。
段景玉面色如常,宠溺地捏了捏雪狐毛茸茸的大耳朵:「上官将军不必惊讶,我这只狐狸还算通灵性,总是能自己找到我。不过平时这家伙野得很,这次冲出来恐怕还是闻到了酒香的缘故。」
就像是印证段景玉所说一般,雪狐轻巧地从段景玉肩膀处跳下,毫不客气地用两只前爪抱紧了青麦酒的酒坛,然后就把尖尖的狐狸嘴巴探进去吱吱地喝了起来。
上官惊鸿还有点担心青麦酒会太烈性,可却看到对面段景玉微眯起眼,单薄的唇角翘起,竟然露出了一副恰似狐狸般狡黠的神情。
也就是片刻后,上官惊鸿就看到球球仿佛是受了巨大的惊吓一般,整个毛茸茸的雪白身子腾地从酒坛上弹起。可是还在半空中就失去了平衡,然后噗通一声倒头栽在了石桌上,蹬了蹬小短腿之后就一动不动了。
上官惊鸿本是惊了一下,刚想过去查看,就见段景玉已经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将军,球球没事……这、这家伙酒量烂到一塌糊涂,还……居然还敢跑来尝青麦酒,这下可真醉得彻底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