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写呢?假期还有几天,不急。”余夏生在客厅眯着眼小憩,直到睡得舒服,浑身筋骨舒展开了,才慢腾腾地晃进卧室。他没有抱着小黑猫,小猫晚上吃得多了些,吃完就回猫窝里睡,它比于秋凉还要怠惰,毕竟它不过是一只猫,没有那么多压力要它去承担。
人活这一辈子,必定要面临各种压力:来源于学业的,来源于工作的,来源于家庭的……各种各种,许多许多。于秋凉抄语文作业抄得快要把魂儿都从嘴里吐出来,他甚至没空去接余夏生的话。他想把这些该死的作业早点儿处理完,多享受几天假期的快乐。轻轻松松才叫假期,在假期里到处乱跑不太符合假期的定义,在假期里一刻也不停地为学校的事而担忧,更加与假期的定义不相符。假期作业这种东西就不应该存在,它让假期里的家变成了一个管理相对宽松的监狱。
“写,我写,写他妈的。”于秋凉头也不抬,运笔如飞,在练习册上笔走龙蛇。他的架势极其凶残,其气魄令余夏生震惊。这哪里像是在写作业,他仿佛是把练习册当成他仇人的脑袋,把笔当成一把砍刀,一笔一划便是一劈一斩,要将仇人的头颅切成碎末。
余夏生吞了口唾沫,被自己的联想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歇会儿。”余夏生干巴巴地说,“又不是过了今天就不能抄……”
他话说到一半,猛然察觉此语有处一致命错误,于是上前一步,拿走了于秋凉的手机,警告道:“自己写,不准抄。”
于秋凉正抄到关键部分,猝不及防被抢了手机,脑内霎时间一片空白,不知下一句应当怎样写。他呆呆地看着练习册,看了半晌,骤然跳起,一个猛扑扑到了余夏生身上。他怒火中烧,只觉得老鬼存心与他作对,不让他过一个愉快的寒假。
由于室内太过安静,他们两个谁也没好意思发出太大声音,而是沉默地扭打了二十分钟。于秋凉抄语文作业已经抄了挺久,这会儿还差最后几页,他挂在余夏生背上,努力伸手去够手机,想在大年初一来临之前把语文作业也解决掉,但看余夏生的样子,似乎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忽然,窗外响起鞭炮声,接二连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于秋凉一个激灵,没抓稳余夏生的肩膀,险些后脑勺着地,在正月初一到来的这一刻摔个满堂红。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这鞭炮声今晚已响过几次了,可他不是在想那双红皮鞋,就是在担忧他的作业,竟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别人家都在放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