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都是瞎掰的,要不然叫小鱼干怎么样?我觉得黑胖子比较合适。”李蒙絮叨的声音停了下来,他跳下车,打开车门,抱着肥猫,让曲临寒在车上坐着,“我去看看,他们不认识你,见了会问东问西。”
一扇老旧木门紧闭,李蒙上去敲门,没片刻,里面的伙计一边问谁一边开门。
“蒙子!”李蒙大声答应。
活计一把把李蒙拽进门里,曲临寒听见李蒙呼救的声音,像是被人胖揍了一顿,不过想着李蒙爱说笑,也许是夸张。
“听说你大哥来接你。”虽然同样是十方楼的活计,也有正经只干活不经手不干净生意、不会武功的人。
眼前两个少年羡慕地靠在门边看李蒙收拾东西。
“是啊,这回不用留下来做苦力了。”李蒙笑说。
“你做的算苦力,我们就算苦役了!你小子成天就知道偷懒,什么时候出过力!”伙伴忿忿道,想着李蒙走了再不用被他半夜梦游怒号的声音吵醒,缓过来一口气。
“是啦是啦,都亏你们了。”李蒙想了想,摸出赵洛懿的钱袋子,挑出两锭碎银子,给两个伙计分了,“这大半年,谢兄弟们照应,我李蒙永生不忘二位帮我干过的活,吃过的馒头。”
俩伙计讪讪,没想到有意外之财,一边给了李蒙一拳。
另一件院子里,账房内光线阴暗,赵洛懿手中夹着一张纸,上面有接近二十人的名字。
“暂时有这些人,不敢汇报给老楼主知道,他现在身子已是风中残烛,怕撑不了……”账房先生柴靳让赵洛懿冷厉的目光看了一眼,立刻住嘴。
“有劳柴叔。”赵洛懿收好名单,转身出去。
柴靳终于松了口气。
“还有件事。”赵洛懿看见柴靳在擦额头冷汗,漠然道:“柴叔你觉得热?”
“啊,这不是,仲春已至,慢慢就暖和了,万物复苏,要是老楼主身体好起来,弟兄们都会安心些,也好稳定楼里人心。”柴靳道,“还有何事?”
“这些人可还在瑞州?”赵洛懿问。
“都在,我已经通知了饕餮,暂时没有派给他们任务。红枫、谷牧、安和志三人出任务便失踪了,后来才查知与肃临阁勾在一起,便没再回来过。楼里有不少机密,你也知道,动辄牵扯甚广,不到时候,让今上查知,恐怕会引起时局动荡。倒是不担心官员,北狄人被打出去之后,一直虎视眈眈,要是再像三年前……”柴靳手拢在袖子里,叹了口气。
“回去后,我会处理。”
柴靳抬起已有些发黄浑浊的眼睛看赵洛懿,摇头道:“真要是叛了,也留不得,你只管放手去做。”
赵洛懿“嗯”了一声,道了声告辞,给柴靳关上门。
“师父!”楼下李蒙在院子里坐着。
赵洛懿嘴角不自觉牵扯出个极细微的弧度,跃下楼梯,右手于身后潇洒一托,稳稳当当落在李蒙身前。
“走。”赵洛懿边走边问李蒙,“花了多少钱?”
“不知道,让曲临寒去办的,买了一辆马车。对了,后院里两个一起干活的伙计在,给了他们一人一点碎银,谢他们照顾。”
赵洛懿点头,“应该的。”
“这趟准我见太师父吗?”李蒙没见过温煦,但从赵洛懿的形容里,有点想见温煦,也许因为他是照顾赵洛懿长大的人。
“到了再说。”赵洛懿把李蒙推上马车,让曲临寒也进去坐着,他赶车。一声响亮的“驾”之后,赵洛懿转身对车里说,“到了城门附近南大街,曲临寒,你到车下躲着,手劲怎么样?”
“可以。”曲临寒看了李蒙一眼。
“别紧张,掉下去师父会救你。”李蒙说。
“我会停车让你抓牢再走,掉下去我就不管了,今天必须出城,明天蔡荣的人马堆在灵州,你就完了。”赵洛懿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李蒙遗憾地看着曲临寒,把黑胖塞到他怀里以示安慰。
不过设想中的危险没发生,刚好赶上城门口士兵吃午饭,巡查松懈,随便看了一眼车里,就放行出去。
马车出了城,风驰电掣驶向西北方向。
约摸盏茶功夫,曲临寒终于受不了了,在车下发出大叫:“停车!再不停车我就死啦!”
曲临寒灰头土脸地从车底下爬出,李蒙哈哈大笑,被赵洛懿支使去找点水,马车就停在野地里,不远处有一条溪流,溪水流动的声音在这里能听见。
看李蒙走远,赵洛懿才从怀中掏出金簪和玉佩,向曲临寒问:“这两样是谁的?”
“我爹送给小娘的。”
“你爹有钱。”
“都被jian夫卷走了。”曲临寒哂道。
“都是普通饰物,王霸没在上面做什么手脚?”赵洛懿问。
曲临寒眸光闪烁,低下头握住脸,似乎很不想提起他小娘,不过还是答道:“我爹把小娘当心尖肉那么疼,不会做手脚,要做手脚也是对我娘。”
赵洛懿没有多问,不远处李蒙把装水的竹筒挂在手腕上,回来了。
李蒙心不在焉给曲临寒冲脸,水顺着曲临寒的鼻梁,冲到额头上,曲临寒像赶蚊子似的洗脸。
水珠滚过皮肤折射出的光让李蒙脑中浮现起赵洛懿性感的雄性躯体。
“李蒙!往哪儿冲!”
李蒙回过神,看见水已经顺势冲到曲临寒脖子上去了,弄得他前襟都是水,连忙帮他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