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上了车,曲临寒冻得直哆嗦,李蒙把猫给他抱着,黑猫嫌弃地挣扎出来,脑袋扎进李蒙两腿之间取暖,不再动了。
曲临寒只好忍着,到了夜里,李蒙看他冷,劝他穿自己的衣袍,换了干燥的衣服,稍微觉得好受些。李蒙已经靠着车板睡着,马车仍然不停前行,车身颠簸,车门呼啦啦拍个不停,每当那条fèng隙展开,曲临寒便迷迷糊糊看见赵洛懿伟岸的背影,在曲临寒的幻想里,穷奇应当是一头暗含凶残的狼,不过闭上眼,他又总看见赵洛懿对待李蒙的态度,冷淡之中,却有无限亲昵。要是以后赵洛懿也肯如此护着自己,就给他当徒儿一辈子端茶递水,老了送终,死了哭灵,也没什么不好。
曲临寒侧着身换了个姿势,头枕到李蒙腿上。
同一天,从灵州放出的信鹞飞往瑞州。
作者有话要说:嗯,师兄弟会相亲相爱的,尤其在师父死(?)了之后……
☆、幼兽
到了一座村镇,赵洛懿把两个小的叫起来吃饭,三碗羊杂面,李蒙完全没醒,曲临寒倒是很警惕,边吃面边好奇地四处偷瞥。
“没来过西北?”赵洛懿把羊杂挑给李蒙,喝了口手边热汤。
曲临寒学着他的样子,也先喝了口汤,那汤加了不少香料,一口下肚,浑身发热。
李蒙吃面吃得满脸通红。
“生下来我就在大尧村没出来过,乡里人。”不知道是发热还是不好意思,曲临寒脸也有点红。
“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平静安宁。”想到什么,又道:“你爹一定把整个大尧村的安宁都搅黄了。”赵洛懿招手叫来老板,添了三个饼,撕碎泡在汤里吃,“多吃点,下一站午饭时不一定能到。”把李蒙的碗拿过来,给他泡了半个饼,盯着李蒙吃完。
“村长每年过年都和我爹谈,希望我爹搬到大地方去,说埋没了我爹。”曲临寒道。
赵洛懿一哂。
李蒙吃得少,先吃完,抱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坐着,猛然间不知看见了什么,跳起来往赵洛懿肩膀上趴。
曲临寒埋头喝汤,热气冲得他眼圈发红。
“安巴拉。”李蒙攀在赵洛懿耳畔低声说,赵洛懿微微弯下身,不动声色对老板道:“再包十个饼,切二斤牛肉。”
蛇头杖摇晃出脆脆的声响,骇人的蛇纹攀爬在外族人侧脸上,一人牵一匹马,浩浩荡荡走来,街上行人见了,纷纷往两旁躲避。
赵洛懿装好东西,揽住李蒙的肩,低头走进店铺去等切牛肉。
曲临寒也吃完了,跟上去。
“老板,都有什么好吃的,给弟兄们取用些。”生硬的大秦话传来。
赵洛懿低着头,手在切肉的菜板旁敲击不停,伙计抬起头来看他,赵洛懿指了指外面,蹙眉做出不悦的样子。
一群外族人刚在外面坐下,将门前摊子上的座位全占满。
赵洛懿指了指侧旁通往院内的门帘。
伙计会意,把肉切片包好,低声道:“客官随小的走这边。”
三人经过店家内院,从后门走出,赵洛懿多给了伙计一点小钱,沉声道:“我们的马车还在前面,还要你帮忙,不要惊动那些外族。”
伙计接了超出饭钱许多的赏钱,点头哈腰道:“老爷放心。”
伙计跑出,赵洛懿蹙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师父不老!把胡子刮了最多三八!”李蒙痴迷地看着赵洛懿略显得沧桑的脸。
赵洛懿:“……”
马车前脚离开村镇,天色骤变,下起绵绵细雨。
迎面雨珠沾湿赵洛懿满脸,李蒙在车里不住叫唤,让赵洛懿进去避雨。
“蓑衣找出来!”赵洛懿在雨中低吼,并不入内,他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被雨水沾湿发亮的耳朵灵巧地动了动。
雨越下越大,一袭蓑衣在赵洛懿头顶上被撑开,李蒙趴在赵洛懿背上,蓑衣遮住两个人。
小小四方天地中,赵洛懿转过脸,眼角余光后瞥,侧脸近在李蒙眼前,李蒙随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也朝后看去,只见连天雨幕,天色晦暗不明,看不清官道上还有什么。
“他们追来了吗?”李蒙紧张地问,身体晃来晃去,赵洛懿差点被他摇到车下去。
“别乱动!”赵洛懿怒吼。
“哦!”李蒙大声道,身子仍然摇来晃去。
“去车里呆着。”赵洛懿说。
“不行!要给师父遮风挡雨!”
赵洛懿嘴角微微弯起,一脸嫌弃:“去,别添乱。曲临寒,管好你师弟和猫。”
“哎!”
曲临寒一把抱住李蒙的腰把人带了进去,李蒙兀自嚷嚷道:“怎么我就是师弟了!我早入门的!不是,师父你不能这样!唔唔……”李蒙使劲瞪按住他嘴的曲临寒,曲临寒一脸无赖的笑,离开王家庄以后,苦哈哈的曲临寒第一次露出心无芥蒂的笑,李蒙见不得他高兴了,两脚胡乱蹬。
“你们……”赵洛懿后腰挨了一脚,转身一瞪眼。
曲临寒连忙抱住李蒙往车里拖,急促的马蹄声传入赵洛懿耳中,他把车门一闭,嘴角下撇,眯眼向后望去。
疾风骤雨犹如水龙劈头盖脸破洒而下,随马蹄声逼近,赵洛懿随手抖开蓑衣,一臂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