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怎么办?”李蒙嗓音打颤。
“放心,这几个人在,放眼江湖,没几个人敌得过。”
李蒙将信将疑,在他有限的认知里,从未遇上过这种半夜打斗,朝臣就是在御前斗成乌眼鸡,也绝不会挟私报复,更不要说直接操刀子上。
李蒙摸到身边的剑,那是他和赵洛懿晚上睡觉用来隔开的,冷冰冰的剑鞘在李蒙掌中当当作声。
“别怕。”曲临寒边说边起身张望,看见角落里有用来遮盖佛像的红布,将李蒙扯起,拉着他,三人一起躲到下面。
很快,兵戈相接之声传来,李蒙怀里的婴儿放声嚎啕,吓他一跳,连忙捂住他的嘴,又怕捂得太死会憋气。
“没事,外面听不见。”曲临寒道。
“现在怎么办?”疏风紧张地问。
李蒙探头出去,冷风拍在脸上,他循着风来的方向,忽然把孩子塞到曲临寒怀里,起身出去。
“哎——师弟!”曲临寒在身后大叫。
拨开破布和杂糙,墙上显出一个坍塌出的泥洞,李蒙扑上去察看,拔出剑来。
“从这里出去!”剑劈在墙上,震得李蒙虎口生疼,疏风也上来帮忙。
屋外传来梼杌一声大喝,疏风登时色变,喊道:“你们先走,当心些,我出去看看!”
曲临寒握了握他的肩膀。
“师弟,你来抱孩子。”
曲临寒会武功,力气比自己大。李蒙心中迅速转过念头,把剑递给曲临寒,小心接过那孩子。
婴儿咧着嘴像要哭,这时李蒙才发觉,他脸上没有一点泪痕。
“乖,很快就出去了,不会有事。”李蒙低声哄孩子,回头看庙门。
破旧红木门紧闭,将里外隔开成两个空间。
“好了!”曲临寒满头是汗,剑归入鞘中,从李蒙手里抱起孩子,推李蒙先过去。
墙外冷硬的风拍打在脸上,幽深的糙丛中没一个人。李蒙左顾右盼片刻,确定没人埋伏,才扭着身体爬了出去,“呸呸”吐出满嘴的泥。
“快走。”曲临寒催促,把婴儿绑在自己背上。
婴儿当即放声大哭。
李蒙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头:“别假哭了,没事了。”他看了看四周,征询曲临寒的意见:“往哪边走?”
“我们从北而来,”曲临寒沉吟片刻,眼神发亮地抬起看李蒙,“赌一把,往东走。”
挖开足够两人通过的墙洞里,木门震动发出巨大的声响,李蒙一阵心慌,仿佛听见了人被砍杀的惨叫。
“走!”曲临寒强硬地扯过李蒙,将他推到前面,催促他跑路。
☆、一二〇
李蒙脚底踉跄,几番回头,被曲临寒推着只能往前跑。
天地间风雨大作,寒潮漫卷,湿润的糙叶噼里啪啦打到脸上,仿佛一把把小刀子慢慢割破皮肉。
“这边!”曲临寒大吼,扯住李蒙。
一时收不住冲势,李蒙打了个跌,旋即爬起身,被曲临寒拖着朝另一边跑。脚下地面踩上去绵软,黏腻的泥土糊上裤脚。
“往……往哪里?”李蒙反手抹去脸上雨水,深喘一口气,咳嗽了两声。
“这边,好像没人追来,可以慢些跑了。”曲临寒把孩子从背上解下来,让李蒙抱着。
那孩子睁着黑白分明的圆眼盯着李蒙不住看,李蒙手忙脚乱抱住他,示意曲临寒帮忙绑好孩子。
“行了,轻点,要吐了。”李蒙哀嚎道。
“走吧。”曲临寒搀着李蒙,师兄弟二人一脚深一脚浅地朝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狂奔。
“啊——!!”随着饕餮一声厉喝,正与梼杌激战的黑衣人胸前破出一柄长刀,血花爆了梼杌一脸。
“大师兄,当心!”
饕餮嘴角扯出一丝弧度,看也不看便刺出另一柄剑,剑锋斜刺而出,脚步回旋,又是一刀割断那人咽喉。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的敌人重重跌在泥浆之中。
饕餮拍了拍袍袖,将梼杌扯到身后。
四野俱寂,赵洛懿旋腕收了兵器,注视虚空,沉声道:“出来。”
“咱们楼主亲自发话,再不出来,可要动真格的了。”饕餮笑揶揄道,借着内劲,那说话声于一里外仍能听见。
李蒙霍然停下脚,回头只看见苍茫糙丛,前方已有稀疏灯光散落在大地上,从高地望下,大抵是个人口不多的村落。
“师弟,你累不累?”曲临寒满头是汗。
李蒙也一背汗,不住喘气,“还、还好,怎么下去?”李蒙面前是数十米高的崖壁,近在咫尺的村落在山坳之中,看着近,实则不知要绕到哪里才能下去。
“我去找找路,你等会儿。”曲临寒去而复返,伸出手,“把剑借我使使,你要是累了就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