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恰在此时,又一个下属前来报告:“汪处长,码头那边突然出现劳资纠纷,闹得很凶。警察署怕担责任,请我们介入。您看,是不是去一下?”
“又是共/产/党在煽动闹事,可恶!”汪曼春低低骂了一句,左右为难的表情。
“汪小姐,码头纠纷搞不好会出大事,尽早平息为妙。”川崎浩见状劝道:“汪小姐在这里的安排非常周密,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再说,还有我们特高课的人在呢!”
汪曼春一脸不甘又无奈的神色,前思后想,终是对他鞠躬作礼:“那我就去看一下,抓几个人就回来。这里,就多多拜托川崎先生了!”
汪曼春将车开出了好一段,找公用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随即披上男式风衣,戴大檐帽遮住了半个脸,直接开回陆军医院。
缨子早候在员工更衣室前。见她来了,一言不发放她进去,迅速从柜中拿出早准备好的护士服和一包工具。
“他……怎么样了?”换着衣服的汪曼春双唇颤抖,咬了咬牙还是忍不住问。
缨子沉默了几秒:“很危险,还在抢救。”
汪曼春合目深吸气,戴上口罩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高级病区的走廊内依旧戒备森严。汪曼春跟在缨子身边,低头推着医用小车,越过站岗的日本宪兵,走过明楼的特护病房,目不斜视地径直来到储藏室门前。
“秋田医生要我们来取这些药物。”
缨子递给守在门前的士兵一个密密麻麻的清单。那人略看了一下,点头放她们进入。
缨子守在门边,一面从架子上取药一面把风。汪曼春则迅速戴上手套走至桌前,拿出螺丝刀,准确而熟练地卸下电刑仪器上的螺丝钉,打开外壳,露出里面的板板线线。屏息观察了两分钟后,她将可调电阻一路调至最低并固定,又仔细挑出有关线路,用刀小心剥除电线上的绝缘层,覆盖上浸润了高浓度盐水的纱布,再将外壳重新装好。
做好这一切后,她又取了一瓶浓硫酸和一瓶医用酒精放在一旁,并将高浓度盐水撒于桌下地上,对缨子点了点头。二人随即步出,前后不过十分钟时间。
再次路经那间病房时,她几乎是无法控制地驻足了短短一秒,终是没有抬头,默默离去。只有缨子在她换下护士服时,注意到她通红的眼眶和唇上深深的牙印。
汪曼春从陆军医院出来直奔码头,很快便解决了纠纷。赶回公共租界时行动已然结束,留下一间弹痕累累血迹斑斑的公寓。属下报告,枪战中虽未能当场抓获疑犯,但至少击伤了两名军统特工,想必跑不了太远,行动队同巡捕房仍在附近封锁排查。另搜出电台、密码本、和未及销毁干净的重庆电文若干,称得上收获颇丰。
汪曼春苍白着脸将屋子里里外外巡视一番,心突突乱跳。难怪师哥叫他疯子!本来只是虚晃一招引开川崎的注意力,容她时间在电刑器上做手脚。谁想,老师居然冒这么大的风险,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仅仅是配合她清除川崎浩,更是要做出毒蛇在真实活动的假象,进一步确实藤田芳政诬陷明楼的结论。
只是,如此的安排老师事先居然都不跟她打声招呼,让她有所准备。外面的特务还在各处布网,也不知他们伤得怎样,是否脱险?
心中七上八下,又不好调开人手,只得暗暗祝祷天佑忠良。耳边,高木和川崎争论得正凶:
“毋庸置疑,这里是军统的安全屋。而且,从这些设备和未及焚毁的电文来看,应该就是毒蛇的巢穴。我有理由怀疑,真正的毒蛇,仍在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