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玥无奈,如今也是讲究不得了,再怎么苦也得活命,得撑下去,抱着怀中的小小婴儿,她掀开衣服再次尝试喂奶,她舍不得怀胎十月的孩子就这么饿死,更不想自己也跟着死于脓毒。生孩子这道关都过来了,怎么能死在这上头?
另一旁那织布娘子本就失血过多,一直昏昏沉沉时醒时睡,也无汤药吊着,果然就发起了高烧。苏铭玥见她胸口同样硬如石块,很是担心,怕她熬不过去。她掀了帘子探头往外,对梁玄琛道:“得去给她看病问诊,这样下去她会没命的。”
那农妇道:“我们这样的小村里可没有医馆,本来嵩城离这边最近,如今嵩城去不得,只能再南下。”
梁玄琛与苏铭玥商量,不如继续南下到代州,那里必能寻到医药,只是又需撑过一日的颠簸。
苏铭玥忧心道:“怜香她们不知道逃出来没有。”
梁玄琛道:“她们简装轻行,或者已经走在我们前头了。”
苏铭玥道:“我还担心她们遍寻我们不着,去走回头路,别遇上蒙古人才好。”
梁玄琛道:“怜香跟随阿源多年,见惯了大阵仗,不会慌不择路的。”
吃过这顿,那农妇又搜罗出家中的面粉给烙饼做成干粮,让他们带着路上充饥,梁玄琛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好在手上还有一个玉扳指,便除了下来以作答谢。那农妇怎么都不肯收,梁玄琛便道:“他日我还从这里经过,再用米面银两来赎回,请嫂嫂代为保管,我一个瞎子戴上这个,路上遇到贼人也护不住,丢了可惜。”
那农妇便应下了,又听梁玄琛的吩咐进屋收拾,准备等家里的男人回来,就带着老小离开,去附近山里暂时躲避。
水空和梁玄琛赶着马车继续南行,才不过半日,那织布娘子高烧发作竟至浑身抽搐,险些丧命,好在日落时分,车子终于到了代州。这代州比嵩城还小,规模也就是一个白水镇的大小,医馆倒是有的,瞧那郎中也没什么本事,先是要开活血化瘀之药,苏铭玥提醒之前织布娘子就是失血过多才致身体虚弱,再开如此凶险之药恐有不测。那郎中倒也吃不准了,又换成了固血保宫之药,待要掏钱抓药,才发现囊中羞涩,竟是身无分文。
苏铭玥把耳环摘下来,让水空拿去当了抵药钱,算是撑过这一关。
他们一行五人带三个婴儿,就歇在医馆也不是办法,梁玄琛命水空出去寻客栈,这代州只有唯一的客栈,也不管住得好不好,五个人暂且移步客栈。
只是这一回无论如何也摸不出银两首饰可充盘缠了,倒是那客栈老板娘听闻他们自嵩城逃难而来,又见梁玄琛虽然目盲却是气度不凡,身侧苏铭玥明明刚刚生产,脸色苍白,但是姿容秀丽绝非普通人家,她当即拍板让伙计带着几位客人上楼开房住店,一边又打听了蒙古人在嵩城的恶行,犹豫着要不要收拾盘缠预备好离开代州。
崔妈妈将刚刚药店抓来的药拿去厨房煎了,给织布娘子服下,没多久那烧果然渐渐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