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我说的话,白汉生说,你说的,我也懂。沉吟半天,又说,我只投钱,不管事,行不行?
我说,你如果一开始就准备打水漂,那我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白汉生嗫嚅道,我想,和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不好合作的呢?
那次谈话后,我在很短的几天中又几次提及此事,只是白汉生好像不再想谈它了。我也就只好不再絮叨。我说,但愿我是杞人忧天。
寻呼台开业,也请了许多老同学去热闹。而且以最低成本价给需要的同学配置了寻呼机。那寻呼台起名叫“红光”,陈雅红的红,白光的光。于是,很多原文博66届初三(二)的人,都用上了红光台的寻呼机。服务费特别低,就是一时忘了交费,也不会对你抹脸停机。陈雅红当然也赶了回来。第一次聚会的时候,她在公众场合对白汉生的亲热,还是游戏似的,大家也没把它当真。这次没有那些夸张的亲热,但有一种心心相印的默契,偶尔会向白汉生低语一些什么,或无言地给他换上一杯热水,就像家人一样。
据说她和小算盘,吉莉莉推心置腹地倾吐过一回衷肠。坦然地叙说了她对白汉生的情感。她说,我们这些傻女人,一辈子没有真正懂得过爱情。白汉生是个男子汉,既有男子汉的豪气,又有男子汉的柔情,是一个值得爱恋的人。不过,她不会破坏白汉生的家庭。白汉生也没有这个打算。就当它是一对老同学的柏拉图之恋吧。一番话,说得小算盘和吉莉莉热血沸腾心潮起伏。直说没想到快老了快老了,又能遭遇到这样一番纯洁又动人的情感。小算盘酸酸地说,把你们这样一看,我们真算是白活了——洋世面也见了,大把的钱也赚了,黄昏恋也来了,还是柏拉图的。
“老同学酒楼”和红光寻呼台开头几年也还红火。一边是白汉生的弟弟当着老板,一边是陈雅红的弟弟当着老板。小算盘的企业不景气,常常发不出工资,她和白大哥说了一下,干脆办了内退,到老同学酒家当了大堂经理,把巷子口成天吹北风的方秀珍也弄过来,做个领班。冲着这块牌子到这里吃饭的,许多也真是当年的老同学,老插友。所以,有这些中年嫂子们来招呼他们,格外亲近一些,上菜上酒间,还可以拉一些家常话,说一些知青们的话题。后来,又有几个下岗的,也到这里来了。到了后来,除了厨房的大师傅,干脆全部用了那些下岗的老三届新三届。成为一家颇具特色的酒家。为此,报纸和电视台都来采访过。白汉生偶尔有一些应酬,也安排在这里,有时候也一个人来,有一种回到自己家里的温馨感觉。在大堂找一张空桌坐下,小算盘也好,方秀珍也好,其他嫂子们也好,便会像阿庆嫂一样风风火火迎上来,边说话,几盘家常菜就端了上来。在楼上坐办公室的弟弟也会下楼来陪坐一会儿。白汉生说,就像电视里说的,这种感觉真好。只是他和小算盘们都没有想到,从那一刻起,她们和白汉生的关系,已经从昔日同窗,变成了劳资双方。日后果然生出一些不快。好在酒楼不是白汉生亲自经营,老同学们和弟弟白汉桥间有了龃龉,他便出来做一些调停,有时,也两面不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