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地,他看见自己竟然点了头。
‘那可糟了,你一走,可就不是‘QUEEN’了,我们高攀不起了!’
‘好歹捧你也捧这么久,最后打算好聚好散的,来这么一出,这算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
‘要用时把我们耍得团团转的,怎么,这会儿显出高贵来了?’
有一双手抓住他的双腿,强迫他分开;另一双手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张嘴。
他像被阿波罗捕获的达芙妮一样,把自己变成毫无知觉的树木,便能忍受刀斧**的痛楚。
‘让他看着!让那没胆的怂货看着!’
‘爽不爽啊?你很喜欢的吧?你个浪货,和怂货正配一对呢!哈哈!’
又是一阵快活的哄笑,但渐渐地,变作了骂操声,低哼声,撞击声,吱嘎的响声;沉重的桌板被顶得歪斜,桌上的啤酒在拽动中摔了个粉碎,瓶颈尖锐的刺对着他的眼睛,视野被撞得上下晃动,每一下都会离那尖刺更近一点。透过酒瓶底放大的绿色凹镜,他看见门大敞着,酒液倒映出门外霓虹的光怪,原本缩在那儿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自己的未来漂浮在半空中,像幽灵一样凝视着过去的、耻白色的、被好几双手无形地撕扯拉开的自己。
‘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说起来,这个游戏,还是他从QUEEN的酒桌上学来的。
没有人想听他的真心话,他们教会自己玩这个游戏的目的就是大冒险,是试探着过界的抚摸、被要求的亲吻和被随机的暧昧。好像自学会这个可以逃避的游戏以来,他头一次说了这么多真的‘真心话’,剖开坚硬的树皮,看蜷缩在里头瑟瑟发抖至今的自己。樊澍好久没说话,他抽尽了包里的烟,然后说:“不要哭。”可他自己眼睛上却先腾起雾气,在清冷的夜里一扬脑袋顶着天,都被月光渗进去。
反倒要自己来安慰他:“不要紧的,都过去了。你还要问什么?还有一个问题吧?”
“我不问了,我不问了。”樊澍语无伦次地说,身影在夜色与月光中晦暗不明,只简单勾出一个粗犷的轮廓,一只眼亮得像星。“对不起,你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我……”他似乎想说什么,有话核桃似的梗在喉头,随着他的喉结咽动,上下一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