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末的时候,颜廷文的信里就提到成王病重的消息,京里明明也知道了,就算是在二月才派遣人来,万万也不会在路上走二十四天才到杭州
都已经快三月了。
颜廷文既然在信里说是三月里启程上京,说明成王的病三月前后一定无碍了,京里派遣的太医怎么可能走那么慢?
临安,临安在钱塘的西南边
他是怎么走的?能从临安经过钱塘?
除非……除非他是从临安特意过来的。
一阵风吹进屋子,站在窗前的颜秉初不禁打了个寒战。回过神来,她抱了抱胳膊,伸手关上了窗户。
哼,她暗道:“既然你不和我说实话,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罢了”
颜秉初噔噔地爬上床,一把拉过被子蒙在头上,又过了半晌,她猛然掀开被子,坐起身:“我先走了?”
走了就走了,为什么加个先字?
“我先走了,我先走了……”她喃喃地重复着,“这里又没人走,做什么加个先字?”
他的意思莫不是……他还要再来?
颜秉初瞪大眼睛。
怎么来?什么时候来?
还像今天半夜里翻窗进来么?
“神经病”颜秉初暗骂一声,重新躺下去。
可是却丝毫没有睡意,怔怔地望着屋顶出神。
卯正,缀幽起了身,利落地将自己收拾好,轻轻地下楼去厨房提了两壶热水,她敲了敲颜秉初的屋门:“姑娘,该起身了。”
也不指望听到她的回应——这种时候姑娘还睡得迷迷糊糊呢,就是醒了也非得喝了蜜水才肯开口。
缀幽伸手推开门,往墙角的脸盆架子走去,倒好了热水,又从旁边的橱子里,取出一罐封的好好的瓷瓶来,往杯子里倒了一点。
调好了蜂蜜水,缀幽就转身去床边唤颜秉初。
颜秉初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进了梦乡,她摆摆手示意缀幽不要吵,转身拱了拱,将头死死地埋在被子里。
缀幽又好气又好笑。
无论平时多懂事,赖床的时候就还是小孩子!
她只得在床沿坐下,耐心地哄着。
“姑娘,快起身了还要上课呢”
第五十一章带我走
颜秉初昏头搭脑地在桌前坐下,随意用了几口早饭,就不肯吃了。
缀幽见她迷迷糊糊,走路不知天南地北的,不觉有些奇怪。
“姑娘莫不是病了?”
她说着伸手去摸颜秉初的额头,再反手摸摸自己的。
“没事我就是有点困……”颜秉初揉了揉眼睛。
就怪那个谢诩半夜跑来说了一大堆谎话
害的她睡不着,奇怪她为什么要睡不着觉?
颜秉初撇了撇嘴,不再想这件事。
“这是什么?”缀幽铺着床,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样东西来。
是徐氏的那封信
颜秉初脑子清醒了些,有些犯难。
这是说还是不说?半夜一个男人翻窗进屋子来,大概会吓到她吧……
不说罢,好端端的多出一封信来,怎么解释由来?
缀幽有些茫然地看着手上的信封:“这好像……是夫人的字。”
她原是徐氏屋里的丫鬟,是檀云一手带着的,故此也识得几个字,徐氏的笔迹自然也是认得的。
颜秉初咬了咬唇,上前拉住她的袖子,轻轻地将昨夜谢诩敲窗棂送信的事说了,当然略去了他进了屋,还有……握了她的手,替她穿鞋……
缀幽吓了一跳:“姑娘就开窗了?”
颜秉初安慰她:“我手里握着剪刀呢我问清楚了才开得窗。”
缀幽还是不放心:“这一次是世子爷,那下一次呢?不行,奴婢今晚就睡在姑娘房里……”
可是他说他先走了……万一再来呢?
颜秉初心里犹豫了一番,低声道:“哪里……哪里就有下一次了?学里又不比府里,没有设软榻……床又这么小,两个人睡得挤……你知道我的,旁边睡着一个人……我就谁不安稳……”
缀幽道:“奴婢打地铺……”
颜秉初骇笑着打断她:“打地铺?现在是什么天?地上都沁着凉,你睡冻了怎么办?现在就我们两个人,还闹着疫病……”
缀幽就有些犹豫了,她病了是不要紧,可是只有姑娘一个人,她病了,谁伺候姑娘?
颜秉初慢慢劝她:“怎么可能老发生这种事?我警醒着呢”
缀幽不禁有些埋怨:“这世子爷怎么回事?哪有大半夜敲姑娘家窗子的?惯会使这些下三滥手段……真真白长了一副好皮相,姑娘可不要给他迷了去”
敢情还记着当年她随口乱编的迷、魂、药的事呢
颜秉初有些心虚地笑道:“乱说些什么母亲托人家送信来,大概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故此当天就送来了吧”
缀幽这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