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将站在一边的颜秉初抱上马,自己也翻身坐在她身后,转了马头就走。
守城的小吏看了谢诩的腰牌,竟然一句话都没多说,就放他们出了城。
颜秉初倒没想到燕国公世子的身份这么好用。
谢诩似猜到她心中所想,温言解释道:“不是说了么,同四皇子奉皇命去漳州,这是禁卫军的腰牌。”
原是这样,颜秉初点点头。
从进了临安府,颜秉初的心就开始跳得厉害。等到了颜府两间朱红色大门前,谢诩下马,将她从马背上抱下来。
颜府大门廊檐下的灯笼都换成了白色的,在夜风中轻轻的晃动。
颜秉初这才感觉到一丝悲意。
谢诩转头看了她一眼,便上前叫门。过了一会儿,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fèng,一个小厮探出脑袋来,谢诩将颜秉初往身后藏了藏。
“……世子爷?”那小厮显然认出了谢诩是前几天上门拜访的燕国公世子,他有些诧异地揉了揉眼睛,瞥见世子身后露出一角羽缎斗篷。
“深夜拜访,烦请通报一声。”
那小厮忙将门打开,请二人进来,自己手忙脚乱地跑到二门上通报,另有一个小厮去门外牵了马匹。
颜秉初皱了皱眉头,看门的统共该有八个人,四人一班轮流守着大门,现在怎么只有两个?
过了片刻,老夫人身边的蝉蜕亲自提着灯笼带着人迎了出来。 见到两人,还未开口,蝉蜕身边的一个嬷嬷就惊呼了一声:“姑娘”
颜秉初一瞧,正是林嬷嬷,顿时心头一酸,就扑了上去,伏在林嬷嬷的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林嬷嬷满脸心疼地抚着她的背:“好姑娘,莫哭,莫哭。”
蝉蜕惊讶地看一眼颜秉初,转身急忙向谢诩行了礼,心中虽满是疑惑,但口里仍是笑道:“二姑娘可是想家了,老祖宗和夫人都在正堂等着呢”
颜秉初的心定了定,从林嬷嬷怀里直起身子,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笑道:“让姐姐见笑了。”
这才注意蝉蜕的腰上系着一圈白布——屋里的下人无不是这样装扮。
林嬷嬷爱怜的牵着她的手,跟在众人后头往内院走去。
正堂内,颜老夫人搭着徐氏的手满面疑惑望着门外,见蝉蜕掀了帘子,打先进来的竟然是颜秉初。
徐氏先是一惊后是一喜,一把扑上前就将颜秉初拉过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紧紧搂在怀里,眼泪就不知不觉掉下来。颜秉初先前在林嬷嬷怀里哭了一场,方好些了,她伸手拍着徐氏的背,口里不住地安慰她:“娘,娘,初儿很好……”
颜老夫人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跟着进来的谢诩。
“这是……”语气里无不担忧。
三更半夜,自己原本该在钱塘的孙女孤身一人跟着他跑到临安来,这情形……
谢诩向颜老夫人拱了拱手,刚要答话,颜秉初就开了腔:“是初儿央着世子哥哥带初儿回来的……”
话未说完,就听徐氏呵斥道:“胡闹”
颜老夫人挑挑眉,看了徐氏一眼,转身请谢诩坐下,才开口对眼巴巴地望着她的颜秉初道:“你母亲说的对还不赶紧回房?明天将家训中的《闺训》抄十遍交给你母亲”
颜秉初有些诧异地望向老夫人,颜家家训里哪有《闺训》这一篇
徐氏急忙推了推她,颜秉初只得道了一声“是。”又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谢诩,才告了退,慢吞吞地跟着林嬷嬷出了屋子,回了西偏院。
谢诩伸手按了按眉心,他哪里不知道颜老夫人这话是在说给他听呢抄十遍《闺训》,是在指责他呢
他急忙起身道:“老夫人,都是晚辈的不是,是晚辈一时没考虑周到……”
颜老夫人笑着打断他道:“都是我家初儿胡闹,世子深夜将我家初儿送回来,老身该感谢才是。”
又命蝉蜕带人将外院的客房收拾了。
“还委屈世子先将就一夜。”
谢诩连称不敢,就起身告辞退了出去。
徐氏看着谢诩出了屋子,连忙转头看向颜老夫人,不好意思地叫了声:“老祖宗”
颜老夫人摆了摆手,斜睨了她一眼,哼道:“就你心疼你家闺女”
徐氏起身挨坐到老夫人身边,扶着她的胳膊,笑道:“是是是媳妇的不是媳妇嘴快了些,心里哪能不知道老祖宗最疼初儿”
颜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叹了一口气:“初姐儿是颜家唯一的嫡女,我自然心里偏着她些。芳姐儿虽说养在嫡母膝下,却没上族谱,如今孔氏又去了……幸亏孔氏是个好的,生前替她说好了婆家,就趁着热孝嫁出去罢,不然耽搁三年都十九了。我已经托着那些能走动的药商去信金华说了咱家的情况,就等着张家回信定下日期。如今还要劳烦你替她张罗张罗婚事了。”
徐氏道:“瞧老祖宗说的,这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颜老夫人一时又想起孔氏的死因,恨恨地感叹道:“真真是家门不幸啊”说着,竟淌下两行泪来。
徐氏拿着帕子劝慰她:“老祖宗也不要难过了,好歹看顾着自己的身子一些……谁能想到世上竟有那种东西如今疫情平息,城门也快解禁了,就等大哥回来处置罢。”
颜老夫人骂道:“那个孽子就是他惹下的祸根”
事关大伯子,徐氏不好搭言,只得道:“原本老祖宗都睡下了,就怪初儿那丫头,又把老祖宗闹起来,明儿我就说她去”
颜老夫人闻言,嗔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