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要带酒媚回去,她留在你这里不合适。”郁临深说。
“你不能带她走。难道你不知道,她妈妈会那样对她,就是因为你们的爱情吗?既然你没办法保护她,那就请你放开她。我知道她爱你,但我不能看着她因为你继续受伤害。”红姐的语气十分严厉。
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直到郁临深冷笑一声。我想他大概是动气了:“你凭什么说这番话?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就算你和她是关系再好的朋友,也没权利插手我们的感情。”
“我当然有权利,因为她是我的女儿。”红姐的回答尽管刻意压着声音,却仍然掷地有声。
郁临深没有说话,想必他肯定相当震惊。
红姐继续说:“既然你知道她现在安然无恙,那就请离开吧。就算你要自己管你们的事,也请另找时间,等她心情平复了再来找她。”
这不长的一段对话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回响了一个多月,时常折磨着我,让我没办法冷静思考。直到郁临深出现在麻十市,我才在这件事上找回一点理智,也能试着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仔细想想,也是有迹可循的,她当年的离开,她的突然重现,她的关心,她看我时眼神里偶尔流露出的失神和欲言又止……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证实它的真实性,然而要让我从心底里接受,我却是抗拒的。
“对,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她失落的语气在我的耳边响起,”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吧,我不会再隐瞒了。”
我强迫自己不看她,咬牙忍着泪说:“请把事情完完整整告诉我,包括我亲生父亲的事。”
“其实……我是你妈妈的妹妹,”她苦笑一声,“只不过我是被领养的。你外公外婆是好人,我从小就是孤儿,是他们心善,才把我带回去养育。你妈妈一直不欢迎我的出现,毕竟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喜欢把父母对自己的爱给分走一半的人。她比我大六岁,她和你爸爸结婚那年,我十六岁,虽然她当时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但对我的讨厌只增不减。我那时候比较叛逆,很让父母头疼,十六岁就和男人混在一起谈恋爱,十七岁就怀孕了。你妈妈会厌恶我,也不是没理由的。”
回忆到这里,她停下了,我侧头看她,发现她也和我一样,盯着窗外看,只是眼神空洞,像没有聚焦似的。
过了一会儿,她收回视线,我不想和她四目相对,于是慌张把视线放到了窗外,她苦笑着叹气:“父母对我失望透顶,他们劝我打掉孩子,叫我不要犯傻,但我根本听不进去,或许你不明白,待在那个家里,我是愧疚的,也是压抑的。我觉得只有那样,我才能挣脱,得到自由。你爸爸也语重心长地劝我,但每次你妈妈碰到他和我单独在一起说话,就会大发脾气,骂我不要脸,丢他们家的脸面。后来我不顾他们的反对,跑到外面,和你的……父亲偷偷在一起生活,他家条件不错,最后我们东躲西藏了几个月,生下了你,本以为他以后会娶我,可是没多久,他就被家里人带回去了。我走投无路了,只能带着你回家。”
我以为她哭了,但她面容平静,直到嘴角尝到咸涩的滋味,我才发现,哭了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