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理解,姚泉人年纪大了,又被医院困了太久,多多少少还是想家。
“我没过几天就要回老家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和他见上面。”她越想反而越愁了。
钟豆豆直肠子,秉着“想见一个人就去见”的信条,提议道:“那你明天去找他呗——去他们那所学校。”
姚寒露得到建议,融会贯通地想起了什么。
她脸上的阴云霎时消失不见,她笑起来,“对哦——钟表店!”
*
因为各个学校都陆续进入假期,学生们回了大半,大学城内从前挤得人透不过气来的上下学的那几条街,如今都变得空荡荡。
夏日的午后更甚,整个西城都静悄悄的,偶尔听见马路中央传来的一两声过往汽车的鸣笛,都令人觉得突兀。
她走过寂静街角,连着穿越几条僻静小巷,终于来到钟表店门口。
没有故意掐算时间,她推门进去,却踩到了整点。
刚开启玻璃扇门的一刹那,钟表店里那座体型最为庞大的座钟便“铛铛”地,开始报起时来。
但钟声只响了一下。因此她开门的动静未能完全被掩盖在闷厚的声音里,反而被坐在店内的张自纭听见了一星半点。
张自纭原本坐在柜台后打瞌睡,忽地听见衣料窸窣,便从肘弯里抬起头来,惺忪着睡眼,盯着姚寒露瞧了半天都没有反应。
还是姚寒露先出声跟他打招呼,“张师傅,是不是打扰到您啦?”
张自纭清醒过来,瞌睡虫飞了大半,他终于睁开了眼,了然来者是谁,忙说:“没有没有,我本也没打算睡呢,就是夏困犯了,眯眼歇一会儿——你快进来坐。”
她诺诺地点头,走进店内,一边带着怯意地解释:“张师傅,其实……我是来找路与的,他在店里吗?”
“他在里边修表呢——你先坐。”张自纭从椅子上站起身,并指了指通向里间的帘幕,示意路与在里面。
他走出一段,又问她,“要凉茶还是水?”
“水就可以了。”她转而就着柜台前的客椅坐下,一面道谢,“谢谢张师傅。”
不多时,张自纭端来一杯凉白开,放在她面前的台子上,边与她寒暄:“考试都考完啦?”
“嗯,已经放假了。”
“唔——那就我们家这学生还没放假呢,天天被我拘在这店里捣鼓手表。”他说着,又向后指了指路与在的房间。
她顺势望去,灰色的门帘半悬,掩盖住帘后的世界的一切未知和已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