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京阴翳的幽蓝双眸凝望富酬,试图发现他是否藏有恐慌,是否依然胜券在握。
富酬平静的回望他,右京不明白他那眼神,太过复杂。
“你喜欢做律师吗?”
他的语气不戏谑,不质询,单单这么一问。
右京手指颤了颤,一时无言。
富酬打从开始就挑拨右京对自己的仇恨,除了让他被愤怒支配,输了一审,还因为富酬需要他的斗志。
温和意味着不突出,不强烈,不好斗。
而富酬的对手斗志不够不强烈,又怎么费心钻研调查,挖出医院的秘密并爆出来。
所以富酬使手段遏止作风温和的右京的面对失败和威胁的惯性退缩,依旧是激将法,逼他战斗,让他查,查背后的利益链,查的越清楚越好。
激将法只要使得好就大有用处。
但愤怒作为原罪之一的可怕之处,仇恨对人格的扭转,富酬同样异常清楚。
“你怀着对我的私怨,置一名罪不至死的孕期女子于死地,品格之恶,使我质疑你作为律师登上法庭的资格。”
富酬说的无波无澜,不如他愤然恨声的责骂,不然也不至于如此让人难堪,令右京长久语塞。
他问,右京才艰难回忆起自己做律师的初衷。
“那你难道不是为利益才帮七濑恋?”
接着右京又觉讽刺可笑,怎么轮得到这个人提醒他怎么做律师了。
“但无论如何,上了法庭我就会保护我的当事人。”
“你是因为要输了就想说服我退让吧。”
“再次重申。”富酬直起身子,夹烟手指随意点了点下颌,“我不可能输。”
与自大自满都不尽相同,那是源于实力和前瞻布局为底气的绝对自信,右京不禁怀疑事实基本成定局的如今,富酬真的有办法翻盘。
目的基本达成,富酬不再多留,越过他离开。
“你跟我不同,不要为怨恨恶人把自己变为恶人。”
右京心头一震,如大梦初醒。
情绪没有支配右京到底,摒弃胜负欲和愤怒蒙蔽,他知道富酬说的不错。
右京顿足良久,不禁转头,目送那道背影走远。
活到这个岁数,好赖话他还听得出。
好像在他身上寄予了什么遗憾期望一样,几乎一手推他入歧途的富酬在劝他迷途知返。
想起自己曾问富酬喜不喜欢做律师。
显然,当时富酬的回答没有半分虚言。
但右京突然认为,与那并存的,富酬喜欢做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