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轻压着隐隐作疼的鬓边,有些苦涩恍惚茫然。
自己离骄纵恣意青春欢悦的十四岁年华太远,已忘却该如何撒娇,如何任性烂漫不知事……
置身东宫十四年,漫长惊悸煎熬苍凉如一生,薄萸娘早不记得“天真”二字何写了。
徐氏回到了主院,才理了一会儿家里家外的庶务,不忘先命人备下重礼,过两日待女儿大好了,一齐回趟侯府娘家,也好叫太夫人亲眼见见才安心。
安侍郎官服未除,微提袍摆跨槛而入,清浅书卷味中带着一丝文官独有的正气,越发衬显出英俊尔雅气度。
“老爷回来了。”徐氏美眸一亮,亲自起身迎向前,帮着褪去了沾雪的青色大氅交给一旁的丫鬟,接过另一名贴身丫鬟奉上的热姜茶,塞进自家夫君手里。“外头天寒地冻的,快喝碗姜茶暖暖身子……唉,这场大雪也不知下到什么时候才能算完。”
安侍郎一碗浓浓的红糖姜茶下腹,霎时一身寒意驱散了大半,冻得青白的脸色也恢复淡淡红润,不禁感激地对爱妻一笑。“有劳夫人了。”
“贫嘴。”徐氏爱娇地白了他一眼,挽着他手臂拉上暖榻,从居中的梨花木雕花小几上拿起了那份礼帖。“来,帮我瞧瞧,这礼帖上可还要再添点儿什么?照理说娘贵为侯府老太君,什么好玩意儿没见过?可这次亏得娘给鱼姊儿送的那支百年人参入药,否则我可怜的鱼姊儿恐怕至今犹在病榻醒不过来呢!”
“岳母心慈仁爱,于小辈每每多加爱护看顾,此次若不是岳母,咱们女儿真真是要吃大苦头了。”
安侍郎连连点头,真诚地道:“旁的贵重之物怕岳母亦不肯收,恰巧圣上今日隆恩赐了一物,拿来转赠岳母必然最为适宜。”
徐氏难掩受宠若惊之色,“圣上竟有赏赐独一份儿给老爷?那定然是老爷平时差事办得好极,这才——”
“倒也不为此,”安侍郎微微苦笑,有丝怅然地摇了摇头。
“不过是半个月后便是先皇后冥寿大典,礼部尚书王大人今日上朝,被圣上几句话便问倒了,圣上龙颜震怒,痛斥道先皇后不过仙逝三年,诸臣工竟已无人缅怀先皇后慈恩厚德,寡情至此,教人齿冷。”
徐氏倒抽了一口凉气,心惊胆颤地紧张追问:“后、后来呢?”
“工部乐正尚书斗胆为王大人进言,却被圣上一句:‘安知卿无有私心否?’吓得长跪不敢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