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忍住一声懊恼悔恨的呻吟,捧着突突抽痛的脑袋,有一刹那想把头往门上砸的冲动——
混蛋,叫你再犯浑!
“回皇上的话,胡公公……回来了回来了。”另一名战战兢兢侍立的太监在看到胡公公气喘吁吁地跑来后,顿时大大松了口气,连忙禀道。
严延眼睛一亮!
而远远跑来的胡公公却在看见天禄阁里那个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帝王时,膝盖一软,腿肚子都颜抖了起来。
幸而在此时,吴贵嫔从另一条花径而来,身后宫女簇拥,她打扮得娇艳欲滴,如云鬓发上堆栈了朵托紫芍药,手里还挽了只漆红雕花提盒,风姿款摆,摇曳生风。
胡公公乐了,放慢脚步,等着吴贵嫔先行踏上玉阶,在天禄阁被拦住了。
“臣妾求见皇上。”吴贵嫔妩媚地微微蹲身,对天禄阁门大开,那昂然伫立的俊美男人痴痴地含俏一笑。“臣妾听说皇上龙体不适,便亲手炖了一盅燕窝来,给皇上您——”
“滚!”严延跨前一步,自天禄阁阴影中出现,眼神冰冷凛冽得恍如万载寒冰。
吴贵嫔打了个哆嗦,惊惧地后退了两步。“臣、臣妾……”
“吴贵嫔,朕早在半年前就警告过你,你父收受贿赂,还有你无故杖杀宫女之罪,朕虽暂时扣下了,只要你安安分分在后宫里不生事,不惹朕心烦,朕就可以容你一时,”他冷冷地开口,“可你偏要挑战朕的耐心。”
“皇上……皇上,臣妾不是有心的,臣妾再不敢了,请皇上恕罪啊!”吴贵嫔吓坏了,立时跪下,手边的漆红雕花提盒早倾倒了一地,汤汁淋漓四溢。
“朕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降为采女,迁至永巷长居,终生不得出。”
吴贵嫔如遭雷殛,脸色惨白,几欲晕厥过去。粉妆娇容早已涕泪纵横,苦苦哀求。“皇上……皇上饶命啊……臣妾在东宫尽心服侍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皇上……”
严延嗤笑了一声,似嘲讽也似自嘲,“前朝大权尽握又如何?这么一想,朕这皇帝这三年也他娘的当得够憋屈了,就为了一个捞啥子好听的名声,朕居然还容许自己后宫这一窝子肮脏狠心的玩意儿,继续占着茅坑不拉屎——”
“皇、皇上?”吴贵嫔从来没听过俊美如天神的干元帝这般口吐粗言浑语,整个人都吓呆了。
他眼神更冷了,似笑非笑道:“还好意思跟朕提东宫?当初皇后和朕在东宫里苦熬的时候,你们几个躲得远远儿的,各自家族更是左右逢源,和朕几个皇兄往来频繁……朕登基后,若非是为了这‘仁君’的贤名,又因皇后……之事而心神大乱,又何至于忍容留下你们几个在后宫碍眼?”
吴贵嫔哆嗦惊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哪里还有半分适才的娇媚俏艳,是冷汗透衣鬓发紊乱涕泪狼狈。
“皇后曾劝过朕,你等也是可怜人儿,是家族棋子,让朕就算不愿爱之护之,至少也要让你等有个衣食无忧安乐一生之处。”他涩然地苦笑了,“可你们谁又领过她的情了?”
吴贵嫔连忙爬近他跟前,满面泪痕地哀哀求道:“皇上,皇上……臣妾最是敬爱先皇后娘娘的,半点也不敢有亵渎不敬之意啊,求您看在先皇后娘娘的份上,您饶过臣妾这次吧,臣妾以后一定恭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