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誉不在其中,想必已早早去了揽月楼,这人对画是真痴迷,若是宫中不下钥,恐怕他能十二个时辰都趴在画上修修补补。
楚引歌端着青石杵臼,内装有已捣成细粉的孔雀石,往院外走去。
她还没跨出宣极门,就见来人一席红袍华服,剑眉星目,端得是恣意桀骜,似从揽月楼的方向而来。
她敛眸欠身:“世子爷。”
白川舟眉头一拧,“都快过门了,作这些虚礼作甚?”
楚引歌双靥一红,若初绽蔷薇。
他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楚编修,昨日头回见未来婆婆,感觉如何?”
这不都是问婆婆见媳妇如何么,她还是头回听说问媳妇婆婆如何的。
楚引歌舒眉软眼,清音素言:“世子爷,这是在宫中,不可妄来。”
他双眸凝视着她,似笑非笑:“宫中有条规不允新婚夫妻见面闲聊了?”
“没,可我们.....”
“没有就可以,”白川舟往她那走了一步,唇角微微翘起,“说说看。”
他离她是这样近。
楚引歌怕他又作出何狂妄之举,轻咬娇唇,低语道:“侯夫人很好。”
“她人好,我就不好?”
“嗯?”
楚引歌抬眼,不明白他和侯夫人比较个什么劲,但见他极其认真,便软声浅哄,“世子爷也很好。”
“既如此,”白川舟缓缓眯起修眸,长睫低垂,刻意拖腔带调地问道,“你怎么只同她说了闺名,却不与我说?”
作者有话说:
世子爷:我狠起来连亲妈的醋都吃。
第20章拜托我
咫尺几寸,他的气息仿若就在她的耳边轻轻拂过。
他们实在太近了啊。
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乌木香,泛点苦和细微的醉。
可她又从中嗅到了若有若无的酸味,那是来自他骨子里的,他这是在和侯夫人因她的闺名被谁先知而......吃醋?
吃醋,楚引歌被自己冒然浮现的词吓了一跳。
她转念又觉得不是,世子爷不过是不甘落于人后罢了。
他连婚事都得第一个告知于她,他说,“你是我未来的夫人.....”
所以恐怕他想知道闺名,也只是因为他得第一个知晓自己未来夫人的小字而已。
楚引歌往后退了一步,对上他的视线,轻启朱唇:“棠棠,卑......闺字棠棠。”
她记得他说过在他面前得改口,忙将卑职呑了回去。
她见白川舟似愣了下,尔后眉梢微抬,轻笑了声:“确实挺甜。”
楚引歌是受不了他这样笑的,漫不经心地就会勾人酥麻。
这是一种难以克制的滚颤,沿着后脊攀爬席卷,恍惚迷离,铭肌镂骨。
这和皮开肉绽的感受很类似,她的左臂在受伤时也经历过这般身心震荡。
但她不懂的是,需见血的活,他怎么无意一笑就能轻易做到。
待心绪平复,楚引歌才反应过来他似是误会了。
“啊,不是那个糖,”刚刚晃神久了,她有些着急,诗句脱口而出,“是棠梨树下香风来的那个棠。”
出言才觉不妥,他一个纨绔,怕是不知这样的诗词.......倒显得她在卖弄了。
楚引歌向来不喜在人前太过招摇,惹得他人难堪,刚想解释,手中忽地一轻。
就见他单掌接过她手上的杵臼,另一只手心向上,勾了勾唇:“写写。”
他倒是对自己的蒙昧坦然,掌心白熠熠地在她眼前展着。
阳光晃神,楚引歌半眯着眼,伸出食指,余指微蜷,笔画点勾在他盘曲的掌纹中穿梭。
“楚引歌,你故意的是不是?”
“嗯?”
她刚落完“棠”的撇捺,就听白川舟的话笑着劈来。
“手打开。”
楚引歌不明所以,依言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