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年岁越大越是一团孩子气。
浴佛节前一日,贾氏预备入宫的行头时,将杜妈妈叫来,让她将她命妇礼服上的霞帔一处脱线的地方缝补一下。贾氏的针线活不及杜妈妈的好,素常不紧要的小物件是自己经手,但这命妇礼服可不是耍的。
杜妈妈拾掇好霞帔,交于贾氏:“太太,明日少爷也要入宫去,要不要老奴交代少爷几句?”
谢思和行事莽撞,头脑简单,镇日闯祸不断,全不似爹娘的性子。
贾氏摇头:“罢了,秉性难改,说与不说一个样。”
初八这日,陆听溪与谢思言一道入宫。
在东华门外下马车,两人分道前,谢思言还帮她整了整钗环,举动分外体贴。
这一幕全落在了后头一众偕同入宫的女眷眼里。
“我是不是眼花了,那当真是魏国公府的世子爷?”左婵惊呼。
她母亲张氏狠狠瞪她一眼,低斥:“嚷嚷什么,没规矩!”
左婵小声嘀咕:“娘当年还说什么陆听溪将来肯定嫁不好的,可是如今她都成了谢家的世子夫人了。”
去年因着国丧未能成婚,还有不少人揣度谢、陆两家的婚事要出变数,谁知谢家那位世子爷转过年来就成了东阁大学士,一出国丧就将人娶回去了。
众人也是私议纷纷。
仲菡也往谢思言那边望了眼。不知是谁在她耳旁低叹:“先前不知是哪个说人家世子爷是被迫无奈才娶的陆家姑娘,可是你看,这位素常横眉冷目的世子爷,对着世子夫人,那眼里的拳拳蜜意都要溢出来了。”
仲菡面上阴晴不定,扭头就走。
陆听溪如今尚无封诰,虽是盛装,但也并非命妇礼服,行动之间倒也没那些累赘。她此前来宫中参与过几次浴佛节的佛事,目下也算是熟门熟路。
佛事毕,她跟几个相熟的知交坐在一处抱厦里吃茶时,一面闲谈一面思量着谢思言方才跟她说的话。
他说他今日还有公干在身,让她先自己寻处耍着,那语气颇似老父亲出门前对闺女的殷殷嘱托。
她揣度着谢思言说的公干大抵是和吴桥之行的发现有关。
又是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告诉她。
陆听溪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