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惠儿渐渐放缓的速度,她们已经越过了慧苑江氏所居的正室,而来到了偏房。白岸汀偷偷瞧了一眼,看来江氏已经搂着白扶雨在小憩。她把脚步放的更缓更慢,生怕打扰了她们的安宁。
惠儿缓缓推开其中一间偏房的门,那应该是她的房间了,白岸汀猜测。白岸汀进去后,看见这房间仅够容得下几人而已。与自己宽敞明亮的丰苑相比,不,这偏房简直不能同她的丰苑相较。毕竟白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比起其他门户的丫鬟来说,这种待遇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惠儿的房间虽小,却丝毫不乱,干净整齐,更有一股阳光的味道。是了,这小处只待窗子一开,便有阳光洒落,斑斑点点,好不为一种美景。这种惬意的生活,不正是她想要追求的吗?如今,却在一个丫鬟身上看见了这种梦寐以求的人生。天下,还有比这等更讽刺的事了吗?白岸汀苦笑。
她不知道其他人是以什么样的目光来看待她这位似乎有着无上容宠的大姑娘,嫡长女,她只知,她的父亲白敬业在她出生的那一年纳了一个美妾,她只知,她的柳姨娘处心积虑的要取代她的母亲江氏,更想让自己的儿子白扶风继承家业。出生在这样一个勾心斗角的世家的白岸汀,她如何笑的出来?她如何能不羡慕一个丫鬟无忧无虑的人生?
当然,也就是以前的自己能笑的出来了。那时,她不懂人情世故,只傻傻的自以为是,柳毅是真的爱她,柳姨娘待她如同亲女……想到这儿,她就忍不住鄙夷曾经的自己。她以前能被人欺骗到对世界绝望从而放火自焚的地步,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与无知啊!
惠儿从箱子的最后一格找出白扶雨的衣服,白岸汀暗自点了点头。看的出,她是个极为谨慎之人,不错,这个人,不管是在处事方式还是其他方面,她的小心翼翼与谨慎细微的确值得称赞。当然,惠儿正专心致志的找衣服,对白岸汀细小的点头动作以及白岸汀的思想活动,她都一无所知。如果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因为受到号称钟灵毓秀的大姑娘的褒奖而高兴的吧。
惠儿找到了衣服,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与厌恶。她挺喜欢可爱的小扶雨,要不是偶然撕碎了他的衣服,恐怕谁都不知道,所谓的毒药竟是最为恶毒的柳絮。
惠儿把衣服双手捧住,呈给白岸汀看。白岸汀把衣服仔细拿起来,果然是柳絮,她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白岸汀看着这如鹅毛般的柳絮,轻轻扬扬,待春风一起,便是一处美好的景致。可是,正因为柳絮轻薄,可以通过衣服的外层,进入呼吸道,白扶雨正是因此而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凶手利用柳絮做引,神不知鬼不觉,好一出计谋。如果要不是被害人是她最爱的弟弟,白岸汀真的要为凶手的计谋喝彩。
白岸汀紧紧的握着那件破碎的衣服,要不是这衣服可能还有用,她一定会把这件暗藏着柳絮的衣服撕个粉碎的。冷静,冷静,切莫打草惊蛇,她在心中暗自告诉自己。
这不是玩笑,而是一场真正的谋杀。她脑海翻转,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倏地,她嘴角浮起一抹讥笑。你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至于这位绝顶聪明的凶手,非柳氏与白扶风莫疑。
柳氏那个贱人不是装作无知吗?既然柳氏把她白岸汀当做白痴耍,那么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好的,好好的陪柳氏演完这场戏。让她知道,究竟谁才是谁才是观众。这场戏,只有白岸汀一人还演不起来,不过没事的,她相信江氏,以及丰苑和慧苑的丫鬟仆役,她们同仇敌忾,一定可以一举扳倒柳氏那个谋害幼弟的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