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符沉默地看着他,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大步跨出殿外,王晟手上的血流到他脚下,让他在大殿之上踩出一串红色脚印,因殿中昏暗,这脚印看着也像黑的一般。殿门在王晟眼前关上,随即从外面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哭声。
王晟沉默地跪在大殿正中,听着这哭声,终于难以承受般地缓缓弯下腰去,没受伤的左手用力捣进胃里,手掌深深压进去,就好像是要去摸自己的脊梁骨。刘符的哭声在连绵的暴雨声中仍清晰可闻,他默默地听着,只觉得像是一根钟杵重重撞在胸腹上。那哭声每响起一次,这沉重的钟杵就在他胃上猛地撞上一下,引得它抽动不已,在他的手掌下面疯了一般地痉挛着,无论他如何去压,都不能压住哪怕一丝一毫。
他将身子越伏越低,几乎完全折了起来,惨白的脸上汗出如浆,从鼻尖、从下颌一股股地落在地上。忽然,他神情猛地一变,张口吐出一口血来,溅在石砖上。
王晟愣了一愣,随即用袖口擦干净嘴。地砖上到处都是他手上流出的血,吐在地上的这一点倒无须处理。
不知怎么,吐了血后,他反而觉得好受多了。他一动不动地跪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听着哭声渐渐止了,他才摇摇晃晃地撑起来,缓缓走出了大殿。
第89章
第二日的朝会照常举行,宣政殿内的地砖早已被擦拭干净,群臣站在大殿中,最靠前丞相的位置空着。听说昨天丞相府里传了太医,今天丞相没来倒也正常——而且一点也不出乎意料。往常这时候,王上按惯例该去丞相府亲自侍疾,朝会是必然开不得的,但这时候王上正端坐在正首,这就难免让有些人活络起心思来。
哪怕是最迟钝的人,也不会觉得这次朝会像往常一样,因为王上脖子上横着一道吓人的口子,还泛着红色,显然是新割了没多久。昨天他们迎接时还没有这一道伤,那之后王上谁也没见,就单单召见了丞相……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都别偷看了,”刘符摸了摸脖子,“我昨天练剑,自己割的。”
谁不知道刘符的剑法,一喝醉酒就喜欢舞剑,他们都看过多少回了,也没见到他哪次割到自己过。听刘符这么说,大家不禁想得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