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在门外打闹,半点也没影响江离奋笔疾书的热情。
身边的书桌上摆了一叠图形数字的草稿,那是一早起来想起设计的房屋构造图。这起造些房屋,她得粗略地计算砖瓦土木人工的开销。想着收房租多少年能回本,她渐渐地沉溺进了构建一个大型新村的美梦。
美梦做完,刻意把恶梦淡忘,她正着手给父亲去一封家书。
第一次跟强盗打过交道,她多少了解了父亲的不容易。所以这一封信跟以往不同,照旧的家常问候过后,她用大段的篇幅关心父亲平日里的工作状况,尤其详细地问起青州的匪情,提醒父亲注意安全,凡事小心在意。末了有些动情地表示,希望父亲能早日从青州卸任归来。
或者是寄托了对那一世里,对那位守在病床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亲的愧疚,江离这一次把信写得声情并茂、言辞切切,通没有了以往的虚辞应对。
把家书写好,吩咐绿萝用过午饭后把信送到葛掌柜铺子上,让他想办法加急送了去。她相信葛掌柜一定听得懂她的意思,这封信走那条水路的话半个月时间就能送到父亲手上,那比官办的信差要快上一个多月。那么自己就能在除夕之前收到回信了。
她也说不清自己如此的焦急从何而来,反正就是一种莫名的惴惴不安,这种不安让她迫切地想早一天把信送到父亲手里,一天也不想多等。
午后江离又进了书房。在书房里一张小榻上假寐。
听着绿萝出了门去送信,小香蹑手蹑脚地走进了书房。
江离眯缝着眼望见窗外一片暖阳,皓腕轻抬,起身下榻。小香手托着下巴坐在窗边书桌边,头一点一点地犯瞌睡,手肘压着江离花了大半天时间绘制的房屋设计图。
江离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伸手把小香的手肘抬起,轻轻把图纸抽出来。
小香狭长的眼睫毛半垂,稚气的脸上困倦难耐。江离手一松,她干脆迷糊着趴在了书桌上。
江离一转身走到门口,才省起这四喜出门找船去了,这两天多半不在庄子上。自己想要出门,一个人也实在太不像话。便又回到了书房里,上前在小香额头上轻敲了一记。小香一惊,蓦地从梦中惊醒,睁圆了双眼,一脸的呆萌愣怔,辨不清东西南北。
江离清清嗓子,佯怒道:“你这丫头昨晚做贼去了来,大白天的睡得叫也叫不应!绿萝出门之前是怎么交待你的?不是让你看紧我么?刚才我要是这么扬长而去,你上哪儿找人去。”
小香嘻嘻地扯个笑脸,刁俏的双眼盛满讨好的谄媚:“姑娘是主子,怎么能像守贼似的防着呢。再说,我问过了,四喜这两天都不会回来,姑娘你心性再野,能一个人跑了出去?”
敢情这丫头睡得这么死,原来吃定自己不会开溜。自己什么时候沦落到要看两个丫头的脸色才敢出门了?
江离把脸一板,冷着脸说:“这么说只要我还没丢,你的本分就算是尽到了?!”
小香眨巴眨巴眼,一转身从屋外沏上一杯热茶:“怠慢了姑娘,请姑娘饶我罢!”小香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微福身子双手递上茶来。
“嗯,还算有个丫头样子。”江离崩不住脸,说话带了笑声。
“那是姑娘仁慈、体恤下人,才惯得我们没有丫头样子。这庄子里谁不念着你的好来。”小香满嘴抹蜜,带着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