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他,”贝拉有些诧异,小心地迈着步子。
“是啊,朋友。”叶瓷走到沙发边坐下,“今天有什么打算?”
“我会一直待在家里,一份周三截止的关于麦克白的论文。”
叶瓷点点头,她要继续看那些巫术的书籍,然后还要回想曾经自己学过的那些。和贝拉说了会儿话,接着各自回房。
贝拉心满意足地投入工作,罗列出了一份粗略的糙稿。这份宁静的心境是许久没有感受过的,自从……好吧,自从周四下午以后,如果她足够诚实的话。不过,这通常是她的风格。做决定对她来说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一个让她饱受煎熬的过程。不过一旦作出了决定,她就只会坚持到底,通常还会因为已经做出了选择而倍感宽慰。有时这种宽慰会被失望所破坏,正如她来福克斯的决定。但这仍比为作出选择而苦苦斟酌要好得多。现在带着这个决定住下来要容易多了,荒谬可笑的容易、危机重重的容易。
这一天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而且效率很高。贝拉在八点前就把论文写完了。查理到家的时候简直就是大丰收。她做了一个备忘录,提醒自己下周到西雅图去的时候记得买一本烹鱼食谱。无论何时一想到这趟旅程,就有些轻松,可以免去烦人的邀约,那个非常热闹的舞会,戴安娜应该会和爱德华一起去吧。
那天夜里贝拉一夜无梦,睡得很好。也许是因为那一天起得太早,前一天晚上又睡得太少,耗尽了她的精力。这是她到福克斯以后的第二次,在一个晴朗的早上,在明黄色的光线中醒来。跳到窗前,惊奇地发现天空里甚至没有半点云影,只有几片小小的羊毛般纯白蓬松的云彩,它们根本不可能带来任何雨水,推开窗子,深吸了一口相对比较干慡的空气。外面很暖和,一丝风也没有。贝拉觉得她的血液一下子在血管里沸腾起来。
当她下楼的时候,查理已经吃完早餐了,他立刻领会到了女儿的心情。“适合外出的好天气。”他评价道。
“是的。”贝拉露齿一笑,赞同道。“戴安娜走了?”
“是的,这次是卡伦医生接走,看来他们家长对戴安娜很不错。”他冲贝拉一笑,棕色的眼睛弯成了两道弧线。
贝拉脸色变了变,但又调整了过来,兴高采烈地吃着早餐,看着点点纤尘在从后窗射入的阳光里轻舞飞扬。查理喊了一声再见,然后就听到了巡逻车开走的声音。出门的时候贝拉拿着防水夹克,犹豫了一下。把它留在家里是个诱人却关乎命运的举措。接着叹了口气,把它搭在手臂上,走进了数月以来她见过的最明媚的阳光里。
靠着肘部脂肪的力量,贝拉终于能够把卡车里的每扇窗子都差不多完全摇了下来。她把车停好,径直走向自助餐厅南面的那些很少用到的野餐长凳。那些长凳还有点潮,所以她坐在了的夹克上,为有机会用到它而高兴着。她的作业已经做完了,但还有几道三角函数题不能肯定自己做对了。
贝拉勤奋地拿出了书,但在检查第一道题的时候就中途停了下来,开始神游太虚,注视着在红色树皮的树顶上跃动着的阳光。一时大意,在家庭作业的空白处画起速写来。几分钟以后,才忽然注意到,自己画了五双黑色的眼睛,都在纸上盯着自己看,她用橡皮擦把它们完全擦掉了。
“贝拉!”听起来像是迈克。
贝拉抬起头看四周,这才发觉在心不在焉地坐在这里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挤满了人。每个人都穿着T恤衫,有些人甚至还穿着短袖衫,尽管气温最多不超过六十华氏度。迈克向贝拉走过来,一路挥着手,他穿着卡其色的短袖衫,套在一件条纹橄榄球衫外。
“嗨,迈克。”贝拉喊着,向他挥手。她不能在这样一个早晨表现得毫无兴致。
他走过来坐到贝拉身旁,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在阳光里闪闪发亮。他张大嘴笑着。“我之前从没注意到过,原来你的头发带着些红影。”他评价道,手指间抓着的一股细线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着。
“只在太阳下会这样。”
当他捋平贝拉耳后的一缕头发时,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好天气,不是吗?”
“我喜欢的天气。”贝拉赞同道。
“你昨天都在做什么?”他的语气有点儿像是在过问自己的所有物的情况。
“我几乎都在写我的论文。”贝拉没有补充说已经完成了,因为根本没有必然让自己显得是在炫耀。
他用手背拍了一下额头。“哦,是的——那是在周四截止,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