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江栖鹤这一剑,目的根本不在于他,而是破坏此方结界。
那音刃化作的剑归于虚无,江栖鹤手腕翻转,隔空折来一根树枝。
“沈妄。”江栖鹤掀起眼眸。
这一眼,慑得徐徐下落的结界碎片止住倾颓之势。
这一声,逼得浩浩寒风自平地起,吹得零落残花碎为齑粉。
江栖鹤握着树枝,做出神都剑招的起势。这是他修习百余载的剑法,凝在深雪中,又春风化雪,剑碎星河。
脚下步伐变换,“剑”身带出银芒,江栖鹤又道:
“五百年前,你们跪在我脚边,求我死在虚渊,替你们平息罪孽海的怒火,还你们一个太平盛世。”
“你把剑架在江眠脖子上,逼我不得不同意,给了你们五百年安宁。”
他语调悠悠,若缓风长雪,与周身的气氛格格不入,又浑然一体。
“但现在,老天给我机会,让我从那座黑沉沉的坟墓里爬出来,我自然要叫这群天道走狗不得安生。”
“你们的命是我给的,此时此刻我想收回来,难道不该天经地义?”
话毕,江栖鹤微屈的右腿猛地一点,缀着零星花朵的树枝挑破长空,剑光往天上地下倾泻,明丽绚烂。
这一剑,仿佛十六夜的月,首与尾相咬,长光皓皓。
这一剑,似若走笔狂草,呼吸未落,便已收势。
枝上花瓣未少片余,尖端却染上几滴鲜红的血。
沈妄胸前衣襟被割裂大片,露出已猩红中衣一点,江栖鹤挺直而立,看了他一眼后,丢掉手上的暮叹花枝,转身离去。
沈妄筑起的结界仍在,不愧是多修行了五百年的人,他的结界已无初时那般好破。
江栖鹤偏头琢磨着是否要再劈一剑时,一阵震荡自面前传来。
隔着透明的单向结界,江栖鹤看见白发小孩儿手举重剑高高跃起,一下又一下,狠狠往小巷内砸。
他目眦欲裂,咬牙切齿,衣裳破了大半,手臂淌着血,应是与天子胥一战里落下的伤。
一下。
两下。
三下。
等陆云深砸到第五下时,沈妄的结界轰然垮塌。
雪白重剑自上而下斩来,剑光雪亮,霜纹蜿蜒一路,延伸至沈妄脚底。
说时迟那时快,冰刺从地面升起,将沈妄前路后路齐齐斩断,他欲御风往天上躲去,但陆云深已来到面前,重剑携着冷冽霜风,径直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