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声间歇,谢瑾白方才将手撑在门框上。
近乡情怯。
在双手推开门的瞬间,谢瑾白的指尖竟微微发颤。
最终,他还是颤抖着双手,推了进去。
五年时间。
堂屋没什么变化,还是这般一尘不染。
他的棠儿,也未有任何变化。
谢瑾白一步,一步,缓缓走至唐小棠牌位前。
冰凉的指尖,抚上柏木牌位,弯腰吻了吻牌位上唐小棠的名字,“棠儿,我回来了。”
谢瑾白在堂屋,一待便是一日。
谢晏、谢夫人自是担心,却也无可奈何。
翌日,天子于乐宫中为云麾大将军以及宁王特设洗尘宴,庆祝大军得胜归来,就连前段时间因和谈而出使颍阳的苍岚国的小王爷拓跋瀛等苍岚使团,亦赫然在受邀之列。
谢瑾白五年未曾回京了。
京中百官都多少有些好奇,昔日名动东启的谢四公子,五年过去,是否风姿依旧。
“云麾大将军到,宣武校尉到——”
内侍监尖亢的声音响在大殿,早到了的大臣们齐齐地望向大殿门口——
一袭榴火鹤氅,如身披冬日的焰火,徐徐出现在众人眼前。
因着昔年,谢瑾白均是一袭白衣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以,在榴火鹤氅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时,百官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来的是素来喜好穿褚色的宁王季云绯。
及至第二眼,方才认出,身披榴火鹤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暌别都城五年,如今声名大振的云麾大将军,谢瑾白。
更令众人不解的是,那北野的朔风,竟然没能在这位谢四公子昔日昳丽的脸庞上刻上几笔生硬和粗糙,相貌还是五年前那般姝绝。
这榴火色的鹤氅要换成其他人穿,还当真穿不出这样的风姿同气度。
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
比如五年前,谢大人不会走几步,便咳嗽几声。
姿容未减,倒是比五年前,更添了一种楚楚的……风姿?
若是单单看相貌,恐怕任谁都不会将他同令苍岚骑兵闻风丧胆的云麾大将军联系在一起。
也不知是不是手上沾了太多的血,心也便淬成了铁。
从前那双总是似笑非笑,将这天下春光都悉数兜在眼底的桃花眼,如今哪里还有半分春色,冷冷冰冰,如北野的冰雪,叫人望之生寒。
谢瑾白便是顶着众人各异的眼神,掀开衣袍,平静地在自己的位置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