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轿!啊!”突然从偏巷冲出来一个丫鬟,亏得张广之眼尖手快,即刻拉紧了缰绳,才没叫那女子被马踏死。
“何人挡路!看不出这是咱们娘娘的车驾吗!”张广之喝道,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眼下正是最要紧的时候了,殿下登基就差最后一步,绝不能再出差错。而这丫鬟他细细看过,不仅觉得面生,更是瞧那人怀里抱着的小包袱不大对劲。
莫非是趁乱卷了细银准备外逃的侍女正巧让自己撞上了?张广之不解,廖晓拂更是不解。他在车室里只觉得外头一阵混乱,马车猛地停住,将他震得歪倒在柔软的毯子上。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那丫鬟显然是认得张广之,跪下却是高抬着头,“奴婢乃是苏婕妤近身侍女乐心,斗胆拦了大人的车马!奴婢这条命不值钱,大人要杀要剐都随意处置,只求一问,不知太子殿廖公公可否回来了!若是已在宫中了,能否叫奴婢给自家主子捎一句话?”
“乐心……乐心姑娘?”廖晓拂不等张广之将人哄走便自己掀了车帘,好歹记起这么个人来,已是一年未见了,“乐心姑娘,可是找咱家有事?你家主子呢?”
“廖公公!廖公公……”乐心瞧见廖公公,像是瞧见了救命的活佛,跪着到了廖晓拂面前,将怀里的包袱举过头顶递了过去,“公公请看就是,这里有我家主子的信,奴婢等在通往太子殿的必经之路已有两个时辰了,总算把大人给盼来了!”
廖晓拂自然不敢接这东西,虽说苏婕妤并未加害过谁,只是个一味知道争宠的女子,可到底是住在武贵妃宫中养胎的。这个节骨眼儿上,谁知武贵妃会不会送什么东西过来加害于他,令太子难做。
“公公,奴婢求求您了,奴婢求求您……”乐心急促地求道,转着头四处观望,躲着前来捉拿他的御林军,“公公,奴婢求求您看一眼,就看一眼吧,小主的信在里头。奴婢、奴婢不能久留了……”说完将包袱放在了车轮一旁,朝廖晓拂狠狠磕了几个头,提起裙角慌忙跑进了偏巷。
“这……”张广之瞧着那团来路不明的包袱,自然是不乐意的,“廖公公听卑职一句劝告,武贵妃心狠歹毒,若是指使那丫头送来不利殿下登基的东西,怕是要误了太子的大事。如今宫中人心惶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公公就当没见过这丫鬟,这包袱也不必捡,最好碰都不要碰。”
廖晓拂站在车架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若是真不管了,叫这马车从包袱上碾过去,自然一了百了。可他也不知怎么了,冥冥中有股力量催着他跳下去看一看。
“那……那咱家就站在这车架上,拿车室里扫尘的拂子挑开包袱皮,看看究竟是何物件,竟叫乐心不顾性命地送出来。看完了咱家就回去。”说着,廖晓拂回身取来拂子,把那细细长长的玉把手伸过来,像挑灯芯那样轻轻一挑,就将云清色的包袱皮挑开了一角。
里头睡着的,竟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好孩儿。
“诶呀!罪过罪过了……这、这得赶紧捡起来……”廖晓拂这下就怔住了,雀儿般跃下车架,将地上的包袱抱起来,仔细看了看。这下他可看通透了,包袱里真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怕是饮饱了睡得香甜,嘴边还有两个漂漂亮亮的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