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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还觉得胸口不舒坦,太子心眼子小起来吓人,扭头给了张广之一句回击,道:“怪不了玉儿那丫头看不上你。”

张广之听了隐然忧道:“殿下……殿下英明,这都看得出来?”

祁谟怅然道:“必然。玉儿那丫头是母后身边儿养大的,虽说是个丫鬟,眼界却高了些,恐怕是……恐怕是你得吃苦头了。”

“臣没想过其他!玉儿妹妹眼界高是应当的。”张广之大胆回道,踌躇了片刻,又说,“臣自然是配不上,玉儿妹妹早已心有所属。若殿下能给她出这份儿嫁妆,臣宁愿拿出积蓄来给玉儿妹妹添妆。”

“此事……你想多了。”听到张广之说成这样了,祁谟也便不再瞒着,他自然看得出玉儿对青松有情,但世上唯独情这一字奈何不了,缓缓道:“青松是何人?他乃是重阳候苏元山之娣孙,历代忠臣之后,数代世家出身。不是孤不想帮,而是……若是青松也有此意,大可明媒正娶之后抬个妾室给玉儿,可孤看着,只怕青松根本不知。你若对她真有情意,该怎样做就不用再教了吧?人心终归都是肉长的。”

张广之抱拳请道:“谢殿下指点!臣必不辱使命!”

二人谈笑间已走过湖畔斜柳,绿扇玉池,各样盈盈袅袅的小丫鬟穿插其中,大有宫中团合吉祥之景象。而再好的景色于太子眼中皆无颜色,祁谟心里惦记着的是如何应对接二连三的变故。往前再走就是凤鸾殿了,川流般的奴才捧来各色菊花,一盆盆挨着码放,将皇后寝宫的通路竟堵得几乎无处放脚。

祁谟抬脚踏过那青砖,看着一盆接着一盆倾斜如瀑的纤细花丝,定了定心。奴才可是最会看眼色、听风声的,别小看这几盆子菊花。每一时分每一物件儿皆是记档的,各宫各殿多少份儿,那分派的总管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时令分下来的东西有没有、有多少、够不够、好不好,细细匀过方能看出端倪。

就好比这菊花,花房的下人们搬得折了腰也尽数将好的献来了。可见这是有眼力的,提前卖个好儿给皇后娘娘,怕是更好的还在后头。

“殿下召臣速归,怎么来了皇后娘娘的地方?”看着凤鸾殿的几位姑姑点着盆数,再吩咐小丫鬟们将这摆放错落有致的花盆挪进去,张广之禁不住问道。

祁谟将手中折扇转出一面青白色的扇影,侧着身子道:“母后今日兴致好,特摆赏菊宴,惊麟宫、临鸿宫、秋水殿、盛荷苑的主子怕是到齐了。知道你认不全,往后各宫险斗凶险,先带你开开眼,可别记错了人物。”

张广之一怔,竟从太子笑意未深的脸色中看出一丝历练过的凶狠,佩刀侍卫的警觉也跟着惊醒,视线迅速左右一晃,却与凤鸾殿正前的人眼神交汇一处。一时脑子忽显一沉,差点儿稳不住阵脚。

那是、那可是廖公公?

远处那人也瞧见了太子,甩了下衣袖,翩翩而来。

时已入秋,小公们皆换上了蓝灰的衣袍。廖晓拂身着圆领窄袖的青色袍衫,露出来一截儿茶白色的中衣领口,莹莹白白、剔透干净。茶白的布料箍在嫩嫩的喉结处,分明是加了一枚暗扣,透不出一丝丝的脖颈肉来。

那小帽也不是曾经那顶,而是如纱无翅的一顶八品帽,透出绾过的青丝。青丝之上乃是束发的莹润玉冠,俨然已经不是那根烟青色的布条发带了。

霎时他已到了跟前,笑时眉眼如画,耳垂儿像被人捏过了一把,掐出了水,薄薄的耳肉透出红殷殷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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