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姆斯皱起眉头,持杯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犹豫半晌,沉声道:“罗兰,你最好不要太信任帕西尔提斯。”
“!”罗兰差点喷茶,他钝钝的义父居然也会背后说人坏话。
“暮,我没有理由怀疑师父。”以为他是吃醋,罗兰柔声劝慰,“他是比较重视师公,但我不认为他会因此背叛我,更不会反过来害我。事实上,我已经做好他抽身的心理准备。”
就是有可能害你啊!巴哈姆斯在心里大喊。他可不是造谣,帕西斯曾经有前科。
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罗兰?巴哈姆斯委决不下。挖出这件事一定会破坏罗兰和帕西斯的关系,但今后是罗兰成就霸业的重要时刻,不能留下任何不稳定的因素。他又不机灵,万一帕西斯再不怀好意,那可防不胜防。
“罗兰。”打定主意,他闪电般伸出手。罗兰完全没防备他,被一指按住眉心。爆发的反射神经让他后退了些许,然而巴哈姆斯的反应远比他快,紧跟其后。
肌肤相触的瞬间,罗兰的眼神变得涣散,表情也一片空白。
小心地进入他的内心世界,巴哈姆斯尽量轻柔地探索,以免伤及义子的精神。
[找东西?]
正用短刀刻木雕的少年停下动作,抬起头。他有一张稚嫩而绝尘的丽容,冰蓝的眸子是未经雕琢的纯净,淡如月光的金发长及膝盖,随意用藤蔓在脑后扎成一束。
一望无际的晴空覆盖住蓊郁的森林,阳光在绿叶和白云之间浮动,沾染了天空柔软的蓝和叶子透明的绿,无拘无束地四下曼延,洒落轻盈的温暖。
空气清新而湿润,混合着青糙香和野花的芬芳,化为无声的音符,在两人身边缭绕。
那时的他,是单纯想着复仇和变强的孩子;而那时的他,是渴望离开牢笼的半神。
[对,你水性比我好。]银发青年指着波光粼粼的湖泊,笑容有一丝不自然。金发少年一脸司空见惯的无奈:[你又掉了什么进去?]
[嗯…一把钥匙。]刻意避开徒弟的视线,银发青年深吸一口气,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比了比长度,[大概这么大,像铜做的,会发光,很好认。]
[酒库的钥匙?真是。]放下刻了一半的木雕,金发少年起身帮师父整理仪容,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你别骗我下水,跑到林子里捡垃圾吃。]
[那不是垃圾,是药糙啦!]
[都一样,沾着泥巴的糙,也只有你敢塞进肚子。]
数落完,金发少年来到湖边准备下水,一个声音唤住他,带着他不熟悉的压抑:[罗兰,你不问问清楚吗?]
[问什么?]听出他语气有异,罗兰转过头。帕西斯勾起唇角,碧眸却不带笑意:[我有可能想淹死你。]罗兰眯起眼,神色有刹那的动摇:[你会淹死我吗?]
[……不会。]
[这就是了。]背转身,金发少年静立片刻,道,[如果连自己的师父也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能相信?]
一道弧线,溅起雪白的浪花。
大量的泡沫扑面而来,蓝色的波涛优雅地摇曳,阳光折射出绚丽的水底世界。美丽的景色驱散了淡淡的疑惑,但是随着亮度的减弱,适才的不安笼上心头。
不会的,师父不会害我,顶多恶作剧罢了。
甩甩头,他继续朝深处游,一团亮光浮现在视野彼端,散发出难以形容的威压感。
强忍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奋力靠近,水流变得异常的沉滞,仿佛固体。好不容易,他够到那团光,收拢手指……
剧烈的冲击传遍全身,血液逆流,沸腾的能量在体内横冲直撞,如烈焰狂烧。极度的痛苦中,罗兰模模糊糊听见一个无限深沉,却听不出性别的声音:《人类,你有什么事?》
(你是…你是谁?)一开口,冰冷的液体就灌进咽喉,罗兰只能在脑子里询问。而那个意志也听到了他不算回答的回答。
《吾名菲里尼奥,力量的看守者,空间和时间的管理者,主掌封的神圣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