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走后,李大脚才醒过神来,她看了眼于守业说:这是什么事呀。
于守业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抬起头,看见当院的一勾残月,心里喟叹:这一切都是天意啊。儿子能娶马媛媛,他一点也不反对,甚至还有些庆幸。媛媛让他想到了小莲,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没有忘记她,那毕竟是他值得留恋的岁月,种种美好和期冀都深深地植在了心里,根深叶茂。儿子娶媛媛,是在替他完成一种情绪。
晚上,他和李大脚躺在床上。李大脚仍沉浸在错锷之中,她一遍遍地说:这是什么事啊,老子娶了妈,儿子又娶了闺女,你说这是什么事呢?
于守业一句话也不说,望着天棚想心事。他想到了怡湘阁里的小莲,也想到了新婚时的小莲,想到小莲的惨死时,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李大脚还在黑暗中说着:好事都让你们爷儿俩占了,看来我们娘儿俩都犯了一个命啊。
不管李大脚如何喟叹命运,马媛媛和于定山还是顺利地领了结婚证。喜事新办,没有铺排,也没有张罗,两个人就把婚结了。家就安置在李大脚的老房子里。
新婚的那天晚上,媛媛拿来了半口袋花花绿绿的糖,送到于守业和李大脚的院里。她亲亲热热地说:爸、妈,这是我们的喜糖。
媛媛终于改口叫于守业“爸”了,在这之前,她一直喊他“叔”。于守业听了,心里“咕咚”响了一下。
李大脚不明就理地说:于定山呢,咋不进屋叫我一声妈,我这闺女养了二十多年,就算白养了?
媛媛侧过身子,冲母亲递眼色。李大脚看到了,便不说什么了。于定山和家里划清界线的事,李大脚是知道的,但她并没把这事太当真,一个小屁孩儿,一时心血来潮,离家出走一段时间,过去也就过去了,咋还能当真呢?她知道于守业为事心里很苦,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她和他一张床上睡了几年,这一切,她心里还是有数的。她觉得于定山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爹有些过分了,她不管媛媛如何给给递眼色,她还是忍不住冲到院子里,不管不顾地冲门外喊:于定山,你给老娘进来,见见你爹,也见见你娘。
她喊了一阵子,外面仍没有动静,便推开了门。门外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杆孤独的街灯立着。
李大脚无可奈何地转身回来了,她仍忿忿地说:还反了他了,以前我不说啥,现在是一家人了,这事我不能不管!
说完,仍气哼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