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若轻手轻脚地又去端了杯热茶,见苏世黎侧脸望着外面,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表现出不爱听,便继续说道:“小姐,不好让姑爷就这么一个人呆在瑞城呀,男人身边总是要有个女人照应才好。阿丁说,瑞城里有一个什么什么会里,男人女人大厅广众搂在一起的。真是伤风败俗。怕姑爷会学坏的呀,小姐。”
“那是在夜总会里跳舞。父亲上任去,也还不是小汽车进小汽车出的吗?时时还带着大姐去逛那个什么不夜城呢。”苏世黎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伤风败俗的,那只是交际应酬。省城里不时兴咱们山城里的旧时做派了,宫里也都是兴了洋玩意儿。二公子是留过洋的,跟我们不同,自然爱好这些。”
最后几个字一出口,她想到到自己跟曹正书的差异,心中刺痛。闷闷地拉下脸,若有所思地望着园中的花圃半天,顿了顿问:“带回来的都是他在瑞城的朋友吗?”
“阿丁说全是生意上的人,有五六个呢。”
苏世黎点点头,示意桃若自己知道了。
打发桃若去睡了之后,她一个提着夜灯,披着衣服在月色下的园子里走了很久。
曹正书确实跟她不同。
嫁过来的那天,她穿着大红的嫁衣凤冠霞帔,脚上二十四桥明珠履,而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洋装,亮噌噌的皮鞋,贴身的马夹挂着怀表链子,风流倜傥,只是眼角眉梢都是冰冷冷的,秀窄的眼眸中没有一点温度。
苏世黎知道自己是用钱买来了一个男人。
那时曹二公子想去留学,曹家为了供这个儿子,家产也用得差不多了,实在再没有钱供他了。正求助无门,苏家从天而降。苏家女儿看上了自家儿子,曹家老太太当即就代她儿子应下了,老太太眼里这件婚事没什么不好的,苏世黎乖乖巧巧,好说话,也实在也合她的心意,去哪儿再能找这么一门好亲事?
再说了,儿子不喜欢怎么了?婚事么,母亲看得中意也就行了。断没有让儿子胡闹要娶什么舞女的道理。
苏世黎自然也知道曹二公子先前就与一个舞女交好的事,但她奶妈说,男人么总是有个玩闹的性子在,只要结婚就会知道她的好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往外跑了,难道她还比不起一个不入流的交际花?说“交际花也就跟咱们这儿的妓人差不多。不上台面的东西。陛下兴了洋玩意,所以有了新名号,可也改不了内里低贱。”
她想,那到也是,自己比不过一个这样的人?
思来想去,便又为对方开脱起来,觉得曹正书好。
婚后老太太对她也有些欠疚,觉得媳妇对这个家是有功的,自己儿子刚把人娶回来,就出了洋,一呆就是几年,花的是人家的钱,对这个媳妇不好实在不应该。所以待她很是和善。
苏世黎自己也以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曹正书一定会喜欢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