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话是别人教的,可她说着的时候,却真情实感起来。眼泪直掉。一个家,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明明有父亲在的,却觉得自己还不如做个孤女,至少不用防备着亲人要害自己。
三爷听她这么说,恼羞成怒,又要打她。
大奶奶却劝了“你打她干什么呢?她会这样想,有甚奇怪?你好声跟她讲,她不是听不懂的。”扭头劝各玲“你这个孩子,你父亲绑你,不过是一时气急了。自己的儿女,心里哪里不痛的?你父亲在世,你却去外家住着,岂不是引了人来骂你父亲?”
各玲声音凄厉:“他不该吗!”到也是她该有的性子。也确实是她想说的话。她眼里父亲即不配做父亲,也不配为人!
大奶奶做出生气的样子:“他再不对,也是你父亲。你不好这样说。外头不知道的人,要说你没有教养。话又说回来,不是我要说你舅舅的坏话,你母亲为什么好好的回去就吊死了?他若是好声相劝,你母亲也未必会想不开。到时候你父亲气消下去,一家人自然又好了。便是你父亲气不消,我叫你大伯压也要把他压去的,谁就想着真和离呢,只是吓吓你母亲,至于外头的人,哪能大得过正室去。可你舅舅到好,不知道存着什么心,竟气得你母亲一根长绫挂了上去。孩子啊,伯娘也知道你没了母亲难过,伯娘也心痛呀,伯娘当时一听你母亲不在了,眼前一黑,好险没有缓上气来。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说没就没了。可便是再难过,你也要明白亲疏。你为什么姓米,却不跟外家姓?这点事都不清楚吗?”她这个做大伯娘的没有错,三爷这个做父亲的没没有错,错的是她母亲。是她舅舅。
各玲听着,只捂着脸大哭起来。她心里恨。可她又不能恨。
大奶奶叹气,抚着她的背“哭吧。哭吧。都哭出来。”又道“便是没有了母亲,大伯娘,二伯娘都还在。你断不会失了依靠。若真的以后你父亲浑仗,你看你大伯请不请家法制他!”
说着又安排起三奶奶的后事,对三爷说“虽然你们已经和离,拿了文书,可你也不能真叫她就这样埋到别处吧。做了夫妻几十年,你也不忍心叫她做孤魂野鬼。这样吧,咱们还是把三奶奶请回来,按着没有和离的办。给她一个体面,也给各玲一个体面。你自己出去了,也好说话。不然人家怎么说你?”
一手拉着各玲,只叹气:“这事我本来不想多嘴,是你们三房的事。我便是管家,也管不到你房里去。可今日,便算我充了个大吧。”
三爷应声时,先说各玲的去留,道:“她这样的性子,在大嫂跟前,白惹大嫂生气。还是我带着,到园子去算了。”
园子想必是他的外宅。
大奶奶不同意:“不行。人家岂会待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