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说“谁也没料到是这样,三爷原也不是真要休人的。不过是在气头上,缓过了这口气,还是一家人。说起来,哪家不吵个架?怎么料到,三弟妹竟这样气窄呢。”
三奶奶娘家嫂子也抹泪叹气:“那可不是。”只说三奶奶得了休书,就回自己屋去了,谁也不料她想不开,竟吊死了。
这边说完了话,三奶奶娘家嫂子便上楼去看各玲。两边在二楼走道上便遇着,各玲正要下楼去。
一见面,各玲这舅娘未曾开语先把泪流,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颤颤巍巍快走几步,握住了各玲的手“可怜的孩子啊。”搂住了她,只说自己多心痛。哭得气都要接不上来。说“你母亲是那样的性子,谁又想到她会寻死!这可是万万没有料到的呀。但凡她性子弱些,我都会多个心。”
各玲即为自己阿娘不值又恨,几番就要翻脸,掐着肉才忍下来。现在岂是要翻脸的时候。她方才想过了,以后在米家遇事说不好还要靠着舅家制衡的,不管舅家是图什么才帮忙,总归那也是个出路,弄得孤立无援岂有半点好处?她不再是那个有资格发脾气的人了,毕竟母亲不在了。只能当作不知道的。
十分勉强拍拍舅娘的背以作抚慰,想到苏世黎现在听得到外面说话,就难受,明明觉得苏世黎大概不是个‘那样’的人,却还是怕她看到自己这样没有气性,肯定是要在心中讥笑自己。要在心里想‘哎呀呀,瞧瞧,以前多大义凛然一个人,事情且还没搞清楚,就自恃正直时时教训我。如今却还不是连自己母亲的正义都不敢声张,夹起尾巴做人’。
苏世黎大概觉得自己又蠢,又怯弱吧――光是这么想想,各玲都羞忿难当。想自然些让舅娘进屋子去说话,却也做不出来,不撕拦这张在自己面前‘�N�N�N’个没完的虚假嘴脸,已经算是竭尽全力了,断然做不到好声好气。于是只板着脸不说话。
她舅娘自顾自地说,也不理她脸色怎么样。总归这孩子看着长大的,什么样的性情自以为了如指掌。原就是性子不好的人,谁知道又为了什么事自己母亲大丧的日子还在甩脸色呢。
说完后,却不用各玲说什么,自己神神秘秘拉着各玲进屋,关上门,才开口。“你阿爹在外头有小的事,你知道了吗?”气得直跺脚“孩子都几岁了。还是个儿子呢。”
见各玲果然面上又怒又悲。叹着气说“你舅舅就是怕,你阿爹为了那个女的,把你娘都休了,到时候那个女的要登堂入室,你站的地方都没有,你又什么事都不被懂,被她欺负怎么办呢?我们就想着,要不办完了丧事,你就跟我们一道回家算了。你阿爹心里即没你,这里又哪还是你的家呢?”
又道:“你母亲的东西你也都收整收整,那贱人,咱们一根线都不要留给她!”
各玲听得心里一冷笑,这才是重点呢。
人能这样吗?不是亲人吗?亲人怎么能是这样的嘴脸?她胸膛起伏如潮,一股怒火犯涌而上,可再也忍不得了,管他呢,猛地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