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衍确实不大了解文副将其人,但却知道洛阳城文公子的名号,姓文又能让梁建章犯狗腿病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位众星捧月的文公子。
但是知道了,也没让隋衍多看文子欺两眼,反而懊恼自己方才没打他一顿,他刚让一不起眼的庶民打倒在地,正懊恼呢,哪有那功夫去管一个公子哥。
梁建章见他混账,更逮着机会数落他几句,完后再跟文子欺赔不是,“毛头小子不懂事,没跟您照过面,实在是冒犯了,这样,您跟您这些朋友屈尊到我那,我来设宴赔不是。”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文子欺不给他好脸,“柔然人还占着城呢,你让我去你那吃喝享乐,骂我呢吧,梁建章你别给我岔开话啊,让你出兵支援常乐县,你装死呢!”
“这话如何使得!”梁建章既委屈又为难,“我是压根没有收到您的信儿啊,我要早知道您在常乐县,拼着违抗上令也得去救您不是,我手底下有几个人您也清楚,没有等来上令与援军之前,我不敢发兵那!”
梁建章此人一向阳奉阴违,仗着大司马的脸,压根不把文子欺放在眼里,又因着往日与文子欺有过几回龌龊,怕是知道文子欺就在常乐县,这才拖故不发兵的。但他这番托词本身没毛病,文子欺既无军权又无正经官职,他所谓的命令完全不具有实质效应,恐怕是巴不得他死在常乐县。
梁建章死猪不怕开水烫,知道文子欺不能奈他如何,但这些托词落在叶长安耳朵里就是无比可笑,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狗屁不通的矛盾理由,她只知道他们不发兵的理由就是自己怕死。
牺牲一个不值一提的小县城,牺牲一城的庶民,在他们眼里就是理所应当。
“我来领兵。”薛六冷不防的提了一句,“阙勒不会让你等来援军的。”
包括叶长安在内的所有人皆愣住,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放在薛六身上,这是哪来的庶民口气这样大,疯了吗?
梁建章先是被阙勒二字吓了一跳,待看见薛六之时,眼睛蓦地瞪大,活见了鬼一样倒退两步,指着他的脸说不出话来,“你你……”
薛六无声而立,头发胡子遮住半张脸,却挡不住他眼里的震慑之意,虽然着这双眼看上去仍旧平静无波,可梁建章实在对这双眼睛记忆犹新,除了他,除了那个人,没有谁可以拥有一双能杀人于无形的眼眸。
“庶民薛六。”薛六抄起手,对着梁建章颔首,“我不得不再提醒大人一句,阙勒就在常乐县,他随时都会率军攻入,这么个小树林可挡不住他,到时候凉州危已,大人可得自求多福。”
梁建章嘴上两撇小歪胡子几乎要抖落下来,他下意识的看向文子欺,似乎是想跟他求证什么,文子欺冲他咧嘴,“梁大人,我这朋友可不是一般人,他说的你最好听听,实在不成我们还可以跑,你却是要死守凉州,如果你认为靠这个毛还没张全的娃娃就能打败阙勒的话,就当我没说。”
梁建章差点一屁股蹲地上,他这会简直想跪下来喊他爷爷,“文副将,您瞧您这话怎么说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柔然人占我大魏国土,我们理应追讨回来,既然您在这里,卑职不敢托大,一切您说了算!”
文子欺满意的拍拍梁建章的肩膀,“梁大人深明大义,那我可就越俎代庖了。”
柔然人攻城突然,如果不是文子欺派人传信出来,梁建章哪里可能提早在此布军防御,再者常乐县实在无足轻重,离要地又远,一时半会打不到凉州去,所以梁建章心大的很,就算后来官家怪罪,他也想好了托词。
但是他不知道来的人是阙勒,阙勒此人极为善战,狡诈且阴险,当年秦未将军与他打的两败俱伤,秦未最终舍了一条命才压制的他安生几年,梁建章自认没有秦未那本事,跟阙勒对上必死无疑,是以他巴不得这个薛六替他出头。
不,他不是什么薛六,他就是秦未,死而复生诈了尸的秦未。
“如何能用一个庶民领军!”隋衍头一个不服气,“他会打仗吗,他懂兵法吗,凭什么带领我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