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自然点头答应,对于师父的测字本事她向来是深信不疑的,思索片刻,阿娇道:“既然此事是为了刘荣哥哥,那便测个‘荣’字罢。”
东方朔循例在竹简上写下一个“荣”字(古体为“榮”)后道:“荣,上火下木,原为草木生机旺盛之意,有欣欣向荣之相,可一旦作为人名,此人便需一生小心谨慎,否则就是引火烧身之局,然则草木生性温和,唯一的烈性便也是终结之时。按字来推算,前太子之死乃是‘自尽’,至于逼迫他走上绝路之事,少不得便是废太子这件事了。”
“自尽!怎么可能!”阿娇惊呼道,刘荣哥哥到底是遭遇了怎样的艰难,才会在绝望之下选择自断生机。
“不错。”东方朔面色认真地点头道,“如此,阿娇你仍要坚持查清此事么?”
“是,即便如此,徒儿仍旧想要弄明白刘荣哥哥到底为何自杀,以徒儿对他的了解,单单因为废太子一事,他绝不至于如此。”阿娇心里此时生着一股子邪火,倔强的性子便也显露出来:“事情虽然已成定局,但他是我唯一认定的哥哥,阿娇总不能连他真正的死因都不知道!”
她既然如此坚持,东方朔自也不好勉强,况且她本就快要回府了,早一时晚一时也无甚差别,当初他本想一到长安便将阿娇送回府的,见她不愿意才暂时歇下这个心思。
他那时想着阿娇一回府便要被众多规矩束缚着,嫁了人规矩怕是更多,她轻松的日子不多了,这才随了她的性子。
如今这般也是早晚的事,若她当时一回到长安便回了府,再知晓刘荣死讯,而他又不在她身边,还不知要怎么闹呢!
别看他这徒弟平日里看着温顺听话,可若是犟起来,怕是谁也劝不住,那年海棠院学舞之事事发,她在雨里跪了整整一夜的事情,他至今仍记忆犹新。
今日有他在,好歹还能为她测算一番,若没有他在身边,她真闹出了无法无天的大事,他可真是救之不及了。
诶!
收个徒弟也真是愁人吶!
收个女徒弟更愁人!
收个将来要成为皇后的女徒弟更更更愁人!
东方朔感觉自己不过而立出头的年纪,却操心得仿佛老了许多。
得了东方朔准许,阿娇当即回房收拾行囊,其实也无甚可收拾的,他们离开厌次时因情况紧急也没带什么行李,况且来长安也不过两日,再次离开,不过就是把原来的包袱带上罢了,回了堂邑侯府要什么没有。
结果,阿娇的包袱里便只有一身儿平日里穿惯的衣衫,并那一青一白两个小泥人儿,以及她视若珍宝的碧箫“漾水”,其他便再也没有了。
东方朔告诉她,馆陶长公主这些年一直对外宣称翁主病重,将她关在房内养病,不见任何外人,她若是回去,便趁着夜深翻墙偷偷进去,寻个没人的地界儿找到她母亲表明身份,到时便有母亲为她安排一切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