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键的力度骤变,琴声带着些愤怒与难过。
“肖邦,不要回来。你该用你的音乐,让世界知道还有个国家叫波兰!”
他把自己的钢协曲做了段即兴变奏,华彩过后,曲调转变成了他最近才开始写的、一首还未完成的c小调练习曲。
他心里叫它——革命。
弗里德里克·肖邦,他永远记得这个阴郁的十二月。
18日,沙皇宣布进行国家革命;
21日,俄国宣布波兰人的挑衅是可憎的罪行,十二万大军开往波兰。
他的琴声停止了,激动的情绪使他胸口却起伏不定。体弱的他不得不剧烈地喘着气平稳呼吸。
25日,今天,维也纳。这是他人生中度过的第一个没有家人的圣诞节。
肖邦走向窗子,不能再让凉风肆意,不能再让这幅身躯染上风寒了。
他伸手抓住窗户的把手,视线望向某个方向停止了动作。
那里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但若在继续拉远视线,就能看到法国。
巴黎的方向。
心脏猛地一缩,肖邦好像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巴黎,有什么在召唤着他。
关上窗、掩好窗帘,回到钢琴边的肖邦,在这个圣诞节即将结束的晚上,第一次萌生了“想去巴黎”的念头。
第29章 Salon·礼裙、领结和手套
圣诞节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岁末临近。或许是因为新年即将到来,巴黎连绵的雪天终于停了。
暮色给屋檐上的白雪染上余晖,夏洛琳百无聊赖地坐在琴室的窗边。明天是新年,这两天她调整了休假时间。
她望着在雪地上碾过痕迹的一辆辆马车,那些黑色的弧线延伸到远方,但她却找不到自己的音乐之路该通向哪里。
自圣诞节那天看到盛装归来的、能肆意演奏自己钢琴的李斯特后,她的心中着实产生了一股钦佩与羡慕, 想演出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期待与现实的差距让最近已从生存挣扎中逃脱的她连续几天闷闷不乐了。
夏洛琳渴望去追求音乐、自由地去演奏小提琴, 却又害怕会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历史上留下名字——
可以瞬间记下巴赫回文游戏曲子的李斯特,却抓不住勃拉姆斯《匈牙利舞曲》鲜明特色的旋律,格里格的《晨曲》则是被彻底当作了即兴曲一样没被他放在心上。
这很反常。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保护着这些还未诞生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