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命中注定。你知道他这次去了哪吗?谁和他同行?”她不等他开口,就自嘲着说出了答案,“日内瓦,和他同行的是玛丽·达古伯爵夫人——沙龙里的传言就和历史上记载的一样,私奔,弗里德,他们私奔了!”
听完夏洛琳的告知,肖邦不禁哑然失笑了片刻。他迎上那双有些控诉的绿眼睛,抿嘴勾起唇角。
“噢,原谅我,洛琳。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你就这么相信‘既定的历史’吗?”
“弗里德,我们不是证明过,既定的生命轨迹不可更改吗?”
“你也说了,那是生命,而爱情,这是心的问题。”他耐心地开导着她,“洛琳,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你的‘既定的历史里’,我不会在那个小巷里遇见你,你也不可能被弗朗茨收留不是吗?”
夏洛琳瞬间转回偏向一边的脸庞,五官完美演绎着惊愕的表情。
“我们的遇见,是一个奇迹。”
“洛琳,跨越了将近两百年的时光,你们才遇见了彼此、遇见了爱情,这是多么不容易。”
“就为这个会面,你也应该勇敢些正视自己的心意。”
随即,睿智而沉稳的肖邦指点着一切,却故意隐去了这样一句:“洛琳,我并不认为,弗朗茨前去日内瓦是谣传的私奔,即使他的本意,应该是关于爱情。”
或许,青年他想看看这个鹌鹑一样的少女,在爱情上是否也会有在帕格尼尼音乐会上展现出来的那般勇气。又或许他只是隐晦地期待着,这个故事会不会有另一种结局。
*
窗外夜已深了,陷入思绪中的夏洛琳坐在琴室窗边,依旧为白日里被好友戳破的隐秘心事而想入非非。
她权衡着自己能做的全部抉择,一次又一次地设想着所有可能发生的场景,最终成功将自己的心越搅越乱,抓狂到将头发揉成一团毫无章法的鸟窝后,有些自暴自弃地趴在了桌子上。
都说少女的心事是诗。夏洛琳却觉得自己心里关于李斯特的小秘密,根本凑不齐拼成爱情的韵脚。
或许并不是凑不出一首诗,只是少了份勇气去把破碎的词句粘合起来。
她盯着面前的那支烛台的火焰,慢慢地睡熟过去。而后又在新一天的太阳重新出现在巴黎上空的时候,缓缓睁开了眼睛。
清洗打理好自己,夏洛琳收起蜡烛已经见底的烛台,再一次在这张李斯特的写字桌上发呆。
她无意识地盯着面前的纸张,在上面涂画着什么。知道窗外一阵急促的马车铃声摇醒了她的神志,在铃声走远后,她看清了自己究竟画下了什么。
叠起这张纸,夏洛琳急速地飞奔下楼,招了辆马车,就着这股冲动驶向了巴黎外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