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将茶杯放到小桌上,继续道:“走吧,我们还有个重要的会谈要去。她的话……让巴黎这边的人秘密照看就行了。”
那边的抬高的声音再次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呵,只会等着女人来给你解围吗,‘音乐家先生’?”擦身而过的优雅身影带来的无视感,触怒了醉酒者纤细的神经,酒劲一上头,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开始了他轻蔑而疯狂的论调,“真不愧是没了国家的人啊,在外只能寻求依靠了。”
肖邦身形一震,转身怒视着他,他的眼中酝酿着风暴。
男人似被他的眼神惊住了,有立即回过神来,眼前的这位音乐家纤细得像个女人,没有爵位没有背景,他完全不需要害怕他。
“真实可怜的先生,只能这样看着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因为我在这里喝酒而你在这里演奏——”他似乎找到优越感,“波兰,我好像记得就是这个已经从地图上被抹掉的国家。是的,它现在是沙皇的所属物,就像你反抗不了我一样。”
这露骨的论调顿时让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人简直是沙龙的异类,他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上帝呀,沙龙向来不欢迎这种偏激的人,他的一切都不符合行为标准!
这是个没有理智的人。肖邦已经确信了,不必和他争论,没有任何意义。他冷着脸转过身,即使双目因气愤而赤红,他现在只想离开。
钢琴家的背影让男人尝到了些胜利的甜头,他开始想要扩大自己的成果,开始向怒火烧到中场的夏洛琳身上。
“哦,你要去找那边的小姐寻求安慰吗?当然了,弱小的人都是这样,自然地在一起报团取暖互舔伤口。
看看她的容貌,黑发、标致的东方脸孔,这绿眼睛倒像是证明着某种征服胜利的结果——东方那片弱小却富饶的领土,最后终将变成我们的后花园。
你不是来自印度,哦,被征服的印度给我们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红茶。小姐,你的国家在被征服后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呢?”
他放肆地大笑着,周遭已经噤若寒蝉。沙龙的女主人终于赶了过来。
她的沙龙!
眼前这个人正式她愚蠢的丈夫的酒友,她真想给给他请帖的男主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的眼前一黑。还不能晕,要在昏倒前平息掉这场闹剧,否则她的名声就毁了!
然而最先迈出步子的却是夏洛琳——她低着头,疾步穿过中场,足下生风,不一会就逼近了那位男士。
见她逐渐抬起手臂,小提琴被她握在手里。
“洛琳!”
肖邦的呼喊、轮起的琴、掉落的酒杯、惊恐的眼睛——琴停在了那个男人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