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额头被吓出了一头汗,余光所见,琴的背板离自己的脸只剩几厘米。他咽了咽口水,颤抖地望向她。
夏洛琳脸上瞧不出任何情绪,但那双眸子仿佛可以燃出熊熊烈火,她右手的琴弓在琴弦上猛地一拉,从没拉出过走调音符的小提琴家第一次在琴上制造出了刺耳的声音。
男人忍不住起了个寒颤。
“先生,酒醒了吗?”夏洛琳收回琴弓冷冷道。
这个人木讷着点了点头。小提琴家便继续开口。
“总有一天,那些被践踏了自由、□□了国土的人会站起来。他们和他们的国家,会自废墟、屈辱、伤痛的烈火中重生!”
少女身上外放的凌冽气势让男人不由得惊颤——他的酒意瞬间消失,背后开始有了些阴冷的寒意。
“军队可以取得一时之胜,您可以享用这一刻的不义之果,但若说亡了国的人就活该被您奴役、践踏尊严——
趁早彻底断了念头吧。先生,您永远不要妄想征服。我们高傲得很,我们不屑为您低下头颅!”
她步步紧逼,他步步后退,直到碰到钢琴后退无可退。
“我——洛琳·夏,身为一个来自被您轻蔑相待的、那片国土的音乐家,从此拒绝出席您所在的一切场合,拒绝为您演奏哪怕一个音符!”
小小的演奏厅回荡着少女铿锵有力的宣告,那是一个愤怒的却不屈的高傲的灵魂,美丽又迷人。
“公爵夫人,请容我告退,请原谅我的失礼。”
行礼、语毕,夏洛琳头也不回地向离场的门退去。
“夫人,作为一位祖国遭受苦难的波兰的音乐家,这位先生的言辞深深伤害了我的心。我——弗雷德里克·肖邦——作为她的挚友,选择和她一样,拒绝出席与演奏!”
在那位“当世另一位帕格尼尼”的小提琴家离场后,连带着巴黎最优秀的钢琴家之一告退,已让周围的观众又开始了议论纷纷。沙龙女主人的手指拽紧了扇子。
“夫人,作为他们的朋友,我为他们的友情动容!虽然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画家,但尤金·德拉克洛瓦支持他朋友的一切行为——我拒绝出席并永远不接和这位相关的一切绘画!”
沙龙女主人身形一顿。
“夫人,作为那位小姐的朋友和她朋友的挚友,我——乔治·桑——也无条件支持他们的一切行为。我想您的宴会可不缺我这样位只会拿笔写点东西的作家?宴会很棒,只是来宾尚缺水准。”